白霈雯的意识被拉回了现实，在她的面前是点着檀香的程文皓。对方正用直棍的檀香虚空画着符，线香上的火芯在白霈雯的面前留下一道道亮橘色的光丝，白霈雯开口打断了他：“我已经好了，你别挥了。”

程文皓松了口气，将线香倒插入空瓷瓶，偏头看着捏着瓶子不说话的王子淳，他摇了摇头对白霈雯说道：“四哥他从九年前开始就一直在寻找钟毅翎的尸体……”白霈雯理解的点点头，自觉噤声，让王子淳自己冷静一下。

九年前钟毅翎的死亡，无非就是被建山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钟毅翎是个孤儿，一场意外失足跌落山崖，这对所有人来讲是最好的解释，哪怕建山的人真知道是彭瑞麟过失伤人，林七蓄意杀人，又能怎样？

建山不可能将彭瑞麟送去监狱的，林家也不可能承认林七杀了人，而无父母无亲人的钟毅翎就只能以一场意外为由，草草收场。白霈雯捏着手机陷入沉思，她现在很想知道王子淳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程文皓说过，王子淳无数次前往棠馆就为了招到钟毅翎的魂，好找到他的尸体安葬渡河，给他一份全新的人生。棠馆招不到魂，他就上林七那求阴阳竹筒，期盼着竹筒里的魂兽能够将钟毅翎的灵魂带回来。

而青莲净瓶里，勾陈剑深深刺入了钟毅翎的下腹，他已经和其他被勾陈伤害的人一样，灵魂破碎没有往生。王子淳这九年，在棠馆里招一个早已消散的灵魂，在杀人凶手面前祈求对方施以援手，有点可笑。

“我一定要知道尸体在哪，你们两个先休息吧。”王子淳的声音依然是平静的，他好像完全没有受到瓶子记忆的影响。如果白霈雯无视掉他拧在一起的眉毛，还有拨打电话时颤抖的手指，还真觉得他很平静。

“小七……”王子淳扶着墙，注视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努力保持着声音不颤抖，他咬着牙说道：“你现在来把文皓接回去，他有点状态不对劲……”他说完这话，又补充了一句：“文皓他带着的那姑娘也不太对劲。”

给林七打完电话，王子淳抬头舒了口气，将手机丢进了垃圾桶。白霈雯过去想帮他把手机从垃圾桶捡起来，却被他伸手拦住了，王子淳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将白霈雯请到沙发上坐下。他使劲揉着太阳穴说道：“如果你们之后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

他从沙发下的暗格里掏出一把匕首，匕首的刀鞘上缠着红绿绸缎编成的四股绳结，王子淳慢条斯理的将上面的绳结拆下来，将刀刃抽出来一截又迅速插了回去，白霈雯离得远，只能看见那刀刃上泛着绿光。

程文皓离得近，知道上面涂着什么，他捂着脸试探道：“你真要这么做？”他得到了王子淳肯定的回答，只能点了点头。他站起身将白霈雯拉到卧室里，反锁上门。白霈雯被他神经兮兮的行为搞得莫名其妙，想要去开锁却被程文皓拦得死死的。

“程文皓？你哥要干嘛？”白霈雯用屁股想都知道，王子淳拿刀要砍林七，但是她不懂为什么要砍藕生，这不是越砍越生气吗。程文皓死死靠着房门，怎么也不肯给白霈雯让开，在白霈雯不知道第几次发问后，程文皓才答道：“这是一姐用蜈蚣血泡出来的，就算是藕生，伤也要烂一会。”

“你就这样让你哥打你弟？”白霈雯歪着头满脸困惑，真是想不懂这群人脑子怎想的，就算林七真的死不足惜，王子淳也不能直接把人约到家里来打，万一真出啥事，她还得做个目击证人录个口供。“他活该……”程文皓小声嘟囔了一句，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白霈雯内心翻了个白眼，也没再让程文皓给她开门了，他们自家人都无所谓，她管个屁！大半夜的，与其劝架还不如睡觉。她伸了个大懒腰，刚往这客房的床上躺了下去，屋外就传来了一声闷哼。

这声把白霈雯吓得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去找手机，程文皓比她更崩溃，一听见这声音，他立刻打开门锁，摔门跑了出去。也不怪他们二人反应过大，要怪就怪这声音不是林七而是彭瑞麟的。

二人跑到客厅边，却不敢再往前走了，他俩躲在客厅的暗处往外看。彭瑞麟用后背撑着墙壁，捂着右腹疼得浑身颤抖。他的脸上青灰绿蓝皆有，嘴唇变成了绛紫色，他努力想要站直身体却脱力坐倒在地上，他伤口处的黑血从指缝往外渗透，很快就在腹部晕染出大片黑色，他张着嘴想说话，却一直往外咳血。

王子淳早就把匕首丢到了一边，蹲在沙发暗格里面找林一给的解药，他浑身颤抖不断的在深呼吸，口中不断念念有词，他将抽屉里的药瓶通通打乱丢开，也找不到林一给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