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噩梦中惊醒,全身被汗水浸透。刚才梦里的情形并未让我恐惧,反而是那些眼神令人头皮发麻。
“哥,哥,你怎么了?”
房门被撞开,一个落落大方的十三四岁少女从外面闯了进来。跟随在后面的还有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这是林善清的妹妹和母亲,当然现在也是我的家人。
“善柔,我没事,做噩梦而已。”
“哥,你把我和娘吓死了。刚刚一直在发烧,郎中也来过了,给你施了针,烧还没退下来,我和娘都急死了。”
我笑了笑摸着她的头说:“放心吧,你哥没那么容易死,你来摸摸我的头,是不是没烧了。”
她用手心和手背贴着我的额头都试了试,笑着说:“嗯,冰冰的,太好了,烧退下来了。真灵!”
我不解地问:“什么真灵?”
善柔迟疑片刻,又看了看母亲,两人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
母亲忙说到:“没事没事,只要你人没事就行了。”
我身体刚刚恢复,伤口又痛又痒,浑身难受,也顾不得去管她俩。
我休养了一个月后,第一次跟随队伍去衙门夜间巡逻。之前这种事并不是我的职责范围,而经上回一役后,队里的人手捉襟见肘,我也只能顶上去。
那晚在城隍庙附近,一队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路过,昭阳县的规矩是傍晚成亲,无论红白喜事,路人遇见都要回避,据说是为了“避煞”。避之不及时则需要封个红包冲喜,也称之“解煞”。
迎亲的队伍见我们几个经过,新郎喜笑颜开地拿出一把红包,一半塞在我们手中,一半向天抛出,当然这也是昭阳的迎亲规矩,一半敬人,一半敬天。我们都拱手回礼,目送他们远去。
“看看这户人家大不大方。”李茂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红包,嘴唇都咧到耳后根了。
我对他这种财迷样子颇有些不屑,调侃着说:“几个迎亲的红包都能把你乐成那样,至于吗?”
“你懂什么。”李茂说,“积少成多,苍蝇肉也是肉嘛。”
我没理会他,而是回想着刚刚的情景,一切都看着十分正常,就是那个新郎,看着只有一个感觉——猥琐!鹰钩鼻、薄嘴唇、眯缝眼,虽然是喜庆的日子,看人的时候却十分警惕。这种人在平常,肯定会被捕快们抓着上下盘问,如李茂之徒,多少也会从身上挤点“民脂民膏”。
“妈的!小气!呸!”
李茂拿着手上的铜板骂到,这迎亲的红包是有讲究的,碰到一般街坊就是“小喜”,碰到公门中人懂事的自然会准备些“大喜”备用。没想到这次对方给的是“小小喜”,难怪李茂会破口大骂。
昭阳县并不大,从城隍庙绕着内城巡视一圈时间也不长。当我们返回到县衙门口时,正巧又碰上了那队迎亲的人马,从他们的路线看,来是由西向东,回则是由东向西,应该是接到新娘子回城了。
这种情况在昭阳属于“遇二春”,为图吉利会被邀请去参加婚宴。我忙活了一天没了心思,只有李茂这个爱贪小便宜的人想去。四个人巡逻,其中有两个还是他徒弟,最终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和新郎倌的盛情邀约,我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跟着去了。
这户人家听他们说是前两年外来做生意的,有官方迁徙文书,正儿八经的转户到昭阳来投靠亲戚。但是在我的印象中对这户人家好像记忆缺失了似的,实在想不起是谁。
新人的宅院坐落于县城的郊区,府邸看上去还算气派,只是路途有些曲折,跟着迎亲队伍七拐八拐地差点绕晕。媒婆把新娘子从轿子里背到了堂屋便开始了拜天地仪式。婚礼宴请的宾客不少,热闹非凡,但这些人我却一个都不认识。干捕快的每天穿梭在人群中,接触的人不算少数,像这样的小城左右都是熟人是很正常的事,相反在红白喜事上一个面熟的人都没有就有点不对劲了。
我戳了戳李茂,问他有没有见到什么熟人,他也说没有,我便把疑虑给他诉说了一遍。他则是笑话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我参加个婚礼都胡思乱想,就这点胆量还是别干捕快了。
我被他的话给呛住了,看他那副德性也懒得再说一二,不过我的这种担忧,好像也没什么实质的意义,仅仅是个感觉而已。
婚礼照常进行着,新郎新娘规规矩矩的拜堂,只是越看这个新郎越觉得猥琐,我脑子里开始幻想这个新娘到底长什么样子,有种要冲上去掀开盖头的想法,但还是忍住了,这毕竟有点过分了。
可想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