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平民百姓一复一日不敢停歇地忙碌，都盼着年终这几日能穿上新衣，吃些好的。此时夜晚的帝都张灯结彩、万家灯火，游龙舞狮，街上人山人海，各处是贩夫走卒的叫卖声。夜空中不时烟花绽放，瞬间照亮整片天地，远近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个不断。沿街河道不时有夜游船只的大船驶过，船上传来笙箫，偶有舞女演奏，引起一众围观。

叶林风走走停停，随处闲逛着。陆老有一家老小陪着，他托词说去赏灯，不过是不想打扰了陆老的儿孙之乐。而顾清泉早去他长姐家蹭吃蹭喝了，往年这个时候，他就找一家酒馆，喝个昏天地暗，不省人事，而如今自己这副残躯还有要事去做，也经不起那般折腾。和六月雪一起过了两年春节，那两年彼此吵闹却也不觉得寂寞，六月雪特别喜欢下雪，像是这辈子没怎么见过，过年遇到大雪，她开着窗，抱着白猫，看上半宿也不觉得冷，自己添着炭火披着毛领大氅陪她守夜，听着她讲她家乡的故事，茂密的原野，女巫，朴素又健壮的族人，她们如何打猎，如何娶亲。六月雪说在她的故乡，叶林风这种小白脸是娶不到媳妇的。不能骑马，不能摔跤的汉子，在族里女孩是不喜欢的。

叶林风漫无目地走，抬头看时，发现自己已经无意识的走到了红楼。除夕之夜，他想见见她。红楼虽然挂着灯笼却显得冷清，叶林风进了楼，发现竟空空如也，没一位客人。一位姑娘走到二楼栏杆边，向下看着他道：“客官，没看到门口的招牌吗，今日我们不迎客。”

“哦，这是为何啊？”

“这大除夕，阖家团圆之日，这男人装起一家之主，正经起来就忘了姑娘，回到了自家老婆身边，除了几个姑娘被请上府去唱曲，本就顾客少的很，秦公就干脆给剩下的姑娘们放个假，今日子来，公子恐怕您要失望了。”

“我没记错的话，是朝颜姑娘吧，一月前天钥阙大公子齐松月和关山堂的铁判官，还因挣姑娘垂青打了一架，姑娘既是花魁，怎么会无人宴请呢。”

“小女子今日偶感风寒，只得歇息几日。”

“一朝春去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姑娘取这名是伤情还是想得开啊。”

朝颜不答反问：“公子来此处是找人吧，那日我见公子追我院一位姑娘，去了郊外方向。”

“朝颜姑娘冰雪聪明，我要找的正是那日见的那位弹琴的故人，六月雪，请问朝颜姑娘知道她现下何处？”

朝颜嘴角微微上挑，“六月雪，这朝颜花还可开个两天，这六月何来雪，那不是本不该存在的幻梦。”

叶林风看了眼楼中央的布置，一个数十丈的大鼓，旁边是一把剑，头顶是白色帐幔，他飞身到鼓上，转身拔出长剑，白色刀光闪过，挑下白帐，使出轻功马踏飞燕，行云流水，长剑在他手上如游龙戏凤挥洒自如，脚下鼓声阵阵铿锵有力，只见数招之内那白色帐幔如雪，纷纷落下，叶林风甩剑入鞘，开口道：“刚姑娘说的是，可这世间之物如梦如电，存在于否，皆在心念，还望姑娘告知她的去处。”

“公子功夫了得，舞艺也了得，如若哪天囊中羞涩，可来我红楼，当个头牌。”

叶林风被呛的咳嗽了一声。

“看在公子为我一舞的份上，不妨告诉你，她去了城东，你去河岸边找找，兴许能碰见她。”

叶林风转身背对朝颜道：“帐幔的钱，姑娘可以去陆家钱庄要。”

叶林风耍完帅就没了人影，一个布衣一身伙计打扮的男子，拿着扫帚开始清理，朝颜本欲回房，见那男子身影有些陌生，她下楼，拦住他手中拖把，那人微微抬头，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脸上的淤肿消的差不多了，虽然还有几道疤未结痂，却也是一副白面书生相，朝颜仔细看了看：“谢天佑。”

“是在下，感谢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做些烧水劈柴的粗活……”

“你怎么不回家？”

谢天佑抿了下嘴唇道：“不瞒姑娘，我这次离乡就是为了进京赶考，本想投奔远亲，却因为家道中落他们不认，又得罪了京中人物，险些丧命，为了这次赶考，家里已经倾尽钱粮，此次不求得功名，如何回家。求姑娘收留！”

朝颜道：“这世人皆苦，我又为何非要帮你……”

“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洗衣、打扫、端茶倒水，什么脏活累活我都可以。”

“你可知道这是红楼，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更何况我这风月场所。”

“人世无常，人不由命，不过是为了生存，何来高低贵贱。”谢天佑继续道：“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