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团子疼。”原本还在睡梦之中的团子屁股忽然一痛,睁开惺忪的睡眼朦胧地看着温棠。
温棠连忙放松手上的力道,“不好意思,妈妈没注意到。”
注视着团子又开始眼皮打架,想要继续睡。
她在逃避沈裳的目光。
明明签离婚协议的时候,她心里就很清楚陆景珩是有苦衷的,可亲耳听到时却不一样了。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太过自私了……
怪不得陆景珩不愿意和她说一切的缘由,是怕她陷入愧疚的漩涡里吧。
宋卿玲察觉到她的异样,抬起输液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冲她摇摇头,好像在安慰她不要太过内疚。
病房里一片沉默,沈裳拿着手机去阳台接听电话了。
这时,听完电话的陆景珩也回来了。
温棠觉得自己的头颅现在堪比千斤重,她有些僵硬地抬头看着他。
“时间太晚了,我们先回去了。”
比起之前,她现在觉得自己看他的眼睛都有一种莫名的灼烧感。
在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自私地觉得,如果她到死都不知道这一切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直视陆景珩了。
可回头想想自己也太没人性了。
所以,她选择逃避。
“这里离御水湾近,你们今晚回那住一晚吧。”陆景珩说着就很自然地拿起她放在沙发上的包包。
往门口走了几步,忽然想到又走到了她跟前,从她怀里接过团子说:“这小东西你抱了很久,接下来我抱着就行。”
温棠眸光沉沉,闷声应了一句,临出门前还和奶奶和沈裳打了声招呼才走。
知道了一切后,她竟连拒绝的勇气都丧失了。
坐上车后,团子的睡姿很是不好,老是动来动去,扭着屁股在陆景珩宽大的怀里找舒服的地方。
他察觉到她格外的安静,深邃的黑眸扫了一眼她。
“如果觉得今天我做的事情太出格让你感到不舒服,你可以直言。”
对着窗外发呆的温棠听到他的话身形一顿。
她始终没有转头看他,也许是没有胆量。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说:“三年前京城的冬天很冷,拐杖打在脊背上很疼吧?”
她和他一直都不是喜欢藏着掖着的人,可不知为什么,他也开始沉默寡言了。
车内的空气忽然冷了下来,空调温度都在原有的基础上降低了好几度。
“你在胡说什么?”
“那年你拉着我手强行签下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比我更难受吧?”她对他的话避而不谈,继续道。
接下来回答她的是持久的沉默不语。
陆景珩抽出一只手,有力的手拉过她的肩膀。
看到她猩红的眼眶时,陆景珩猛然松开她的肩膀。
甚至觉得自己刚刚拉她肩膀的力气太重了。
原本在病房的时候就哭过一次了,现在又忍不住哭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那么爱哭的人。
“你的招数太狠毒了。”
“你真的觉得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足矣了吗?你这只是最愚蠢的自我感动!”温棠拍开他僵在半空的手。
“你不说,却又想破镜重圆。”
“你那么聪明一个人,难道不知道什么苦难不说出来,最后只会变成彼此无法跨越的鸿沟吗?”她忿然地说道。
她现在这副样子,仿佛自己才是真正最委屈的人。
他倏地笑了起来,捧着她的侧脸,拇指抹去她眼泪落下的眼泪。
手指上的茧子刮得她脸上痒痒的,她推开他的手。
“在你眼里,我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是吗?”
“我反正都死过一次了,我还怕什么?”
“我怕行了吗?”陆景珩接过她的话。
被他气得,都觉得自己喉咙现在能沁出血腥味。
见她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他轻挑了一下眉,嘴角荡起弧度。
“苦难不值得歌颂。”他幽幽地说道。
她蓦然回首看着他说:“我当初和江浔舟说过一句话,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闻言,陆景珩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
也不等他说什么,她就说:“不能因为别人的苦难是苦难,我的苦难就不是苦难了。”
“你当初那样做,只会让现在的我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