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对她说过这话，宋隽只会用那愧疚的眼神说着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然后一走就是十几天。初三那年春节，宋隽难得回了家，陪着她吃了顿团年饭，甚至还一起放了烟花，看了春晚，这是宋词从小到大过得最开心的年。

可第二天，宋隽就走了，没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就走了。开始一周、两周，宋词还想着，爸爸忙，他还会像往常一样，一两个月总会回来一两次。可是没有，中考了，他没回来，她上了高一分班了，他也没回来，高二读完升上了高三，还是没回来。只有如期到账的生活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直到一月前，宋隽风尘仆仆地敲响了家门，可笑吧，他连自家的钥匙都没有。一时间，宋词不知道心中什么感受，三年，她整整三年没见过他了。期间，他的同事都会想去看看她，可他从未回来过。

宋隽依旧是那样，对她很好，从来不会打骂她。别的小孩都有叛逆期，可她没有，宋隽回家少的可怜，她哪里敢叛逆。

那天，是她十七年来，第一次跟他吵架，她怨恨他，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她看得出来，宋隽很伤心，第一次见宋隽哭了。

他当天没呆在家里，给她做了三年的第一顿饭，然后又匆匆离开了，他连句解释都没有……

那天晚上的饭，宋词一口没吃，她赌气，赌气甚至没接宋隽打给她的最后一个电话。

等到后面一天，宋隽的上级领导来了，是她认识的，这位刘叔叔比宋隽照顾她还要多，他带着一枚一等功勋章来的，还说，宋隽是个英雄。

他把宋词带到大礼堂，罗列整齐的花圈，宋隽身着制服的遗照，还有那具裹着国旗的遗体。

宋词很没骨气，她跪在遗体面前大哭，她说：“我不跟你赌气，你以后不管是一个月还是一年都不回家都没关系了，我不生气，我会懂事的，你快起来，快起来，你别不要我啊，爸，求你了……”

声音渐渐弱下来，她如同魔怔了一般，口里不停地保证：“我真的会懂事，会很懂事的，不让你为难……”

“怎么了？”温衍无奈笑道，“怎么还哭了。”

宋词恍然间回过神来，抹掉眼泪，对上温衍那双深邃的眼，微微颔首，答道：“好。”

“真乖。”温衍拍拍她的肩膀，“快起来洗漱，下面阿姨给你准备了白粥。”

等宋词换好衣服下楼，温衍已经在坐在了餐桌前，盛好了饭，面前摆了一盘酸萝卜。

“你刚发完烧，先吃清淡点，过几天，我再带你去打打牙祭。”

“好。”宋词坐下，喝了一口粥。

温衍说的什么，宋词都不会反驳，乖得不像话。

“再去逛逛街，如何？”

宋词依旧：“好。”

“再过一周便是除夕，那日我要回老宅，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可以吗？”

宋词喝粥的动作一顿，眼神黯淡下去，敛了神色，应道：“可以的。”

温衍回家过春节，带上她这个外人也确实不方便……

“阿词。”温衍拿手戳了戳她的脑门，语重心长道，“不想要的可以不要，不想做的也可以不做，永远不要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碗中的粥已经见了底，勺子从手中滑落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宋词指尖一抖，鼻子涌上一层酸意，定定地看向温衍：“可、可以吗？”

“当然。”温衍勾了勾唇，“除夕那日，想在家里过还是去外面过。”

“哥哥不回老宅了？”

“不回。”温衍笑意深达眼底，“总不能把我家姑娘一个人留在家里。”

说不高兴是假的，那颗死寂的心开始活跃起来，有了几分从未感受到过的悸动。

这个年过得很淡，却跟往常的年很不相同。

以前，宋词只会坐在窗边，望着楼下，期盼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等到天亮了，失望就随着困意消弭在梦中。

温衍自从父母去世后，自己一个人，也不爱折腾，过年也和平日里一样，没什么分别。可今年家里多了一个人，温衍还是觉得不能让宋词跟着他一起浑浑噩噩，总该有点节日的氛围。

于是，早早地叫上宋词，一起去置办年货。

现在年味虽然没有以前那么浓了，但是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路灯上挂满了红灯笼，音响里播放着热烈的《好运来》，街上的人也比平日里多了，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今日的鱼卖得格外快，每年都是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