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琰蓦地哽咽，噎得一时无言以对。

是也不完全是，他实在没有更好办法来解决，只能妥协行此下策。

之前，他不是没想过同她好好过，也曾暗下决心不辜负她的真心。

也许是在没有遇见林靖蓉之前，又或许在她有孕之后。

只是为什么这颗决心是那样不堪一击，再遇林靖蓉，方觉得，原来自始至终，他都不曾遗忘过她。

老天总是在不经意又给你重重一锤。

抬眸间，眼前一片模糊，他道：“阿凝……你可以怨我，恨我，但林靖蓉是无辜的……”

“她无辜？”洛凝身子晃了下，阴阴地笑道：“所以我活该就被你利用得一干二净吗？”

“封我主院是掩人耳目，东宫太子私养暗卫军一事你早已知晓，只是你无力反抗，燕山军为什么能截获镇远密函，因为雍王……”

“林家是被雍王铲除的，他恨林家入骨，哪怕林靖蓉贬去乐坊， 他都不想放过她。燕山军看似已归雍王旗下，可他想要的是燕山军死心塌地的追随，他要问鼎至高无上的权利，然唯有你宋书琰能驾驭燕山军，故而你们合作了，他不仅许你放过林靖蓉，还许你镇远军密函……”

“对与不对？”她疾首蹙额道。

对与不对已经不重要了，他选择臣服于雍王，那样至少还有一丝丝希望保住宋家。

太子之位当得诚惶诚恐，高堂之上，志大才疏，却又唯亲任用，太子妃那族因他而作福，全权不考虑后果，多番劝果无用，两表兄已然生出隔阂。

东宫私养暗卫军一事他是透过雍王才知晓，本也抱着灭门之祸。

雍王做事，滴水不漏，野心勃利。

他因势单力薄，背后无根无墙，皇子众多，圣上虽然对他颇为看重，可他还是学会了蛰伏，韬光养晦，步步为营，此次，便是他的时机。

雍王找到他，他说，他们还有合作可言。能不能救宋家，就看洛凝对宋家的情谊有几分不舍，看他宋书琰能不能临阵倒戈，看她对林靖蓉有几分真爱。

而洛凝永远是那样九曲玲珑心，纵使不曾向她吐露半分隐情，她依旧能顺势推断个七八分。她若为男子武士，洛氏一族在朝野更是无与争锋。

宋书琰至终低眸没有说话，因为也不知从何说起，愧疚太深，哑口无言。

洛凝见他不语，桩桩件件也了然于心，低笑一声，带着悲戚，“可是宋书琰啊，你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真小人，赌徒！”

“你赌我对宋家还怀有惓惓之忱，特别我与大嫂相惜之情，断然不会见死不救。”

“然而，你为了万全，你早已经将林靖蓉护在府外，你拿不定我会不会去向阁老求情，就算满门下狱，她林靖蓉依旧可安然无恙。”

“你们还在赌花芷君对我叔父的情谊，她若不进兵部尚书府，你们也不会送伪印给花芷君，每走一步，你们都赌……”

“阿凝。”宋书琰浑身颤抖，一下跌跪在地，呜呜咽咽地道：“对不起……我愿你从来不知道真相，可我别无选择，不与雍王合作，不仅林靖蓉母子，连宋家都要遭殃……”

有一点，洛凝说错了，林靖蓉不是被他护在府外。

在洛凝晕倒的第二天，他带林靖蓉去了趟福云寺。

不曾想，林靖蓉在福云寺被雍王的人挟持，不然他与雍王也不会有继续谈下去的可能。

“很好。”洛凝轻轻抚过眼角的泪水，面无表情道：“你赢了。”

错在相识相结，君心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是真的该结束了。

和离书是不会有，以雍王的性格，合作条件想必还有这条，她身后有着洛氏一族，宁愿让宋书琰吊着她，也不想失了这好用的副刀。

幽暗与地面泛着水光，身形一动，枣红色斗篷像是被人带起了一簇涟漪。

她走了，望着洛凝决绝远去的背影，宋书琰懊恼萎靡地抱着头，半晌才从牙关挤出泣不成调的哽咽声……

从牢狱出来后，洛凝身心疲惫地上了马车，抹去泪痕，再无半点波澜。

巧儿顿了下，一直守在身边的她岂会不知情况，永定侯不仁不义，只能一旁轻声问道：“……夫人，我们回哪里？”

回哪里？她竟一时不知哪里才是她的家。

此时只身回景国公府，不免会让她老母亲暗自神伤，徒增悲怜，若是让其知晓她明日要去掌管官媒的礼司所，定会阻止。

永定侯府还是家吗？算了，那里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