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熹微。
“嘶~”
“痛、痛!轻点,都说医者仁心,这是想谋杀亲甥呐!”
沈连卿趴在榻上,吃痛得眉心忽地一拧。
花芷君眨了眨眼,上药的动作也没停下,悠悠笑道:“你说一个大老爷们,这点伤便受不住?”
“那是军棍,军棍好吗?”沈连卿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有本事逞能,没本事挨痛,这叫活该。”花芷君不忘在他话上添把火。
“有没有点同情心。”
“……有。”花芷君眉眼微挑,语重心长道:“真同情我家凝妹妹,《女诫》,《女语论》得抄到手废。”
“……”她是你家的,那爷呢?
话说这小子为了激怒永乐郡主,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遭雷劈,花芷君抹药的动作更是加重了几分。
还别说,不是这小子搅和这么一遭,宋书琰那厮定不会轻易放了洛凝,不知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看把永乐郡主当场给气逆,着实也解气。
她也算是见识到什么是烈女缠郎。
宋书琰也没好到哪去,脸绿到发青。
真是头上三炷香,不死也伤。
果然是够戏剧性的。
可……这一闹,看似一箭三雕。
花芷君微眯着眼,止不住打了个激灵。
怎么看,最无辜受累的还是洛凝。
与东宁郡王和皇太后的梁子算结下了。
“花姨,你公报私仇……”
沈连卿感受到背部的力道,置若罔闻,愣是痛得眼尾发红,飙出泪两滴,连忙摆手,“不用花姨您纡尊降贵,让白开心来就行了。”
“白开心?”花芷君闻言忽地大笑起来,扬声说道:“小子,你闻名遐迩了,还不知道吧,你那破书斋当日莫名其妙就被人踏破门槛。平时放着吃灰的话本都被哄抢一空。”
“昨个白开心忙得脚不沾地,今哪有时间过来给你上药?”
“真的?”沈连卿一兴奋,猛地腾起身来,一双眸子亮得惊人,扯了件衣袍,高束的墨发一撂,激动道:“爷去瞅瞅,顺便数数银子。”
许久没见过白花花的银子,这会看个茶杯都觉得那是一锭银。
“回来!”花芷君皱眉,“你的伤不痛了?”
“诶!堂堂七尺男儿,皮糙肉厚,区区几个军棍,跟挠痒似的。”他摆手,“痛啥?”
“既如此,很好。”花芷君浅浅一笑,“那便去正厅见一见你家老头与我姐吧。”
什么?
沈连卿心头的喜悦瞬间被浇了个灭。
拔凉拔凉。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他缓了口气,嘟囔道:“我家老头不会是来抽我的吧?”
花芷君故作高深莫测,“猜猜看?”
沈连卿恹恹地又给趴回榻上去,“不猜,指定没好事。”
花芷君饶有兴味,弯眸一笑,“小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惹的这事可不挨几个军棍就了事的。”
“不说东宁郡王该如何参你,就连皇太后也还得寻你晦气。”
沈连卿双手往枕上一抱,嘴上凶凶,“反正只要不逼我娶那个女人,什么都好说。”
花芷君看得想笑。
搁她是个男人,也不会娶永乐郡主那女人,为人心狠手辣,刁蛮跋扈,纨绔骄纵是也。
不知有多少年轻女娘惨遭她毒手,奈何最受皇太后娇宠,在大晋朝比皇家公主还横。
可偏偏看上这位同她一样执拗性子的沈连卿。
若说如此偏爱,为何不一纸赐婚,谁知道呢。
“是没脸见,还是不想见?”花芷君边收拾药箱边窃笑地问。
能说都有吗?
沈连卿郁郁不乐,缄口不语,嘴角还往下撇了个小弧度。
花芷君实在憋不住,这人吧,生气与不满全溢在脸上,好傲娇哦!多大了?
沈连卿侧眸睨她,“想笑便笑,反正爷是病人,谁也不见……”
“是打算一辈子不见吗,臭小子。”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我滴个乖乖。
沈连卿条件反射,忍着撕扯伤口的疼痛,猛地又腾起身来。
房门还是被推开。
光王沈彦胡子吹得老高,进来就一顿骂咧,“老子腆着张老脸过来看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