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凉风习习。
落长安手提着一坛酒,坐在屋顶之上,仰面看着皎洁无暇的明月,待那人关门走出来,浅浅一笑,“看样子天师兴致不错,天师对我这东宫可还满意?”
夜探人家宫殿被人家抓住,鄀笙也没有丝毫慌乱心虚,足尖一点,便坐在了落长安身旁,“还算不错,只是人太多了些。”
落长安稍稍摆了摆手,暗中潜伏着的人便尽数退去。他拿起酒坛递给他,“要不要来一点?”
鄀笙接过酒坛,却没有喝,“利用她的信任,不觉得羞耻?”
“怕我下毒?”落长安面上笑意浅浅,拿起酒坛喝了一口,放在手边,眸色深深看不出任何情绪,却又浅淡的澄澈见底,“我有利用吗?”
“你明知道她重情重义,用这一点入手,可不像你的君子口碑。”鄀笙右手把玩着两块断裂的玉,如果拼在一起,则是一个玉貔貅。是他给她的。
“是不是利用,我说了不算,看你怎么想。”落长安面色不变,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对面那间紧闭的房门,蓦地一片温柔。
“你不要跟我说,你喜欢上她了。”鄀笙眸中微微一凛,把玩着玉貔貅的手紧了紧。
落长安忽的短促地笑了一声,“我觉得我们同病相怜,你的敌意不该对我。”
鄀笙微微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果你是想占有她,那么你的敌人就是我。”
“护花使者?不错,我喜欢这个。”落长安仰面躺下,琥珀色的双眸中忽闪忽闪着星光,莹莹光泽。
“看来我可以放心了。”鄀笙拿起酒坛,喝了一口,很辣很凉,像一条火线,从喉咙蔓延到胃里。
“为什么停下了脚步?明明你才是第一个找到她的人。”落长安抿了一口酒,他第一次借酒消愁,却好像第一次喝出了苦涩的味道。
“我看见了你。”鄀笙微微一笑,捏紧了手中的碎玉,尖锐的边缘刺破他的手掌,鲜血顺着貔貅的纹路滴进了黑暗里。
的确,他本来才是第一个找到她下落的人,是因为他走到半路,忽然看见了地上的玉貔貅,他知道这是她留下来的记号,一路探查。
他站在那个山谷外面,很想进去立刻将她救出来,但是戒备森严,落长歌正在里面。正在他想方设法的时候,他看见了远远而来的落长安,他便另辟蹊径,引走了落长歌的注意,为落长安博得了机会。
他引开了大部分人马,落长安带走她,林夕桑带着人堵住了那些人的后路。三方力量从未商量过,却配合得天衣无缝。
落长安了然笑笑,忽然对他的胸怀添了几分敬意,“我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他第一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哦,就是他刚到南启,在路上与楚梓枍碰到一起时,她穿着一身男装走起路来像个没有偷穿父亲衣服的孩子,因为一个糯米糍粑掉在地上就嚣张地叫嚣着让他们赔。
张牙舞爪,大大咧咧。回想起来,那么可爱,那么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