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这番话俨然正是他心中所想。封逐月听着锦瑟这话前半段还心想着锦瑟什么时候也学会这般打趣人了，但听着锦瑟后边的话，才觉有些不对劲：“你这话……本是说的如此感人，现在再细细听下去，怎又如此奇怪了？”

“奴婢方才的话，便还请小姐只当没有听见吧。”却看锦瑟依旧满面温柔道。

封逐月道：“既然已经听到了，又叫我怎么当做没听见？只是你方才那话说的实在叫人不知是什么意思。”

“方才那话只是奴婢随口说的罢了。”去听锦瑟又是笑了笑，“既然是随口说说，小姐又何必太是在意？”

封逐月想了想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听锦瑟又问道：“小姐可会觉得无趣？”

“无趣？”封逐月听过这话却是稍稍一愣，“什么无趣不无趣的。我反倒觉得眼下这般平静的日子实在是好的很。”

“小姐真的希望这样的生活？”锦瑟反问道。

封逐月反而不知锦瑟为何会这么说，只道：“人生在世多数都是平淡。其实我也一样觉得平平淡淡未尝不是最好。或者该说，这样的无所事事……也有些意思。”封逐月这话倒也不像是玩笑，“我倒是的确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更何况我身边还有锦瑟你……好友知己，又亲如姐妹的人，也唯独你一个啊。”

锦瑟先是稍稍一愣，才又道：“小姐这么说，奴婢自然也觉得高兴。”他说完这话，又缓缓勾起一笑，却看他神情突然黯淡下来：“只是，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小姐可曾想过……若是有朝一日……”

封逐月听了这话却也是一愣，她缓缓看向眼前之人，只看锦瑟那张看似面无表情的面容，已不知从几时起总是带上柔柔笑意，她却是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只是对于我而言，锦瑟永远是我的好友知己。也永远是我的好姐姐。你与我之间虽然并无丝毫血缘关系，可是我和你之间的羁绊，却永远也不会斩断。我早就觉得锦瑟你并非是池中之物。也许有朝一日你想要离开……等到那个时候，我还会遵照从前的约定。若是又有哪一****想要回来。我也会一直都等着你。”封逐月这番话俨然也都是出自真心。

“奴婢……记下了这番话。”锦瑟却觉得喉咙莫名便是一阵哽咽，仿佛一个字也极难说出口。他却是笑了笑：“有小姐这番话，奴婢……心满意足。日后的事情……还是只管等到日后再说吧。”

封逐月轻轻点了点头：“日后的事情……等到日后再说吧。”只是她本来早就将这般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却不想锦瑟这么一提起，她也不禁才又想到，也许有朝一日眼前的人终究还会离开。

等到那一日，自己真的能够像是自己此时此刻说的如此豁达？

如此一想，封逐月竟是不禁觉得有些感伤，却又笑道：“只是有朝一日锦瑟你若是真的要离开……可切莫不辞而别。”

锦瑟听到封逐月这话却是一愣，随后才点了点头：“奴婢……知道的。”

“你若是想要离开，我不会拦住你，也更拦不住你。只是你我之间的这般感情……在我眼中，已不算是一般的感情。若是你要离开……千万千万要告诉我。”封逐月说着，又是笑了笑。心中想的却是，若是有朝一日锦瑟也从自己的身边离开，她身边也许再也不会有像锦瑟一样的人存在了。

丫鬟木玉虽然忠诚，只是木玉和封逐月之间似乎总是各自给彼此留下一道防线。木玉对她虽然忠心耿耿，只是木玉所做的一切似乎也不过是为了“职责”。她虽然素来聪慧，总是知道什么该要过问什么不该要过问，这般聪慧之人，封逐月将院中之事尽数交给她来管封逐月自然也是放心的。只是也许也正是因为木玉是个太过聪慧之人。她和木玉之间竟总归只是主仆关系。锦瑟却是不同，锦瑟对她不单单只是忠心……

“你若是要离开，我决然不会阻拦你，也决然不会怪你。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千万千万不要不辞而别。”只看封逐月面容上的笑意渐渐褪去，继而却是换上了一副认真模样。只看她目光仿佛利刃一般，叫人不敢直视，目光深处却仿佛又透着几分悲哀，叫人想起封逐月方才弹奏的那首极是简单的曲子，封逐月此时此刻的目光，正是尖利如同刀刃，却又透着许多说不清楚的复杂感情。锦瑟同这样一双眼睛对上时，竟然觉得心中升起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又听封逐月道：“想来我也是习惯了你在我身边时的感觉……想着有朝一日也许你也会从我身边离开。我竟有些不知道该要如何是好……”封逐月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却已经渐渐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