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花没有哭喊:“侧妃你怎么了,你受了伤?殿下一身泥水哒哒,你们遇到什么?”纪沉鱼倒有些诧异,她准备好的一肚子解释,就此用不上。
本来想说,殿下遇鬼,纪氏相救,现在看来,这个故事就此沉没。
木桶很大,浮着氲氤澡豆香气。青紫的肌肉在热水泡开疲劳,纪沉鱼舒服地走出木桶。旁边有白色里衣,上面绣着不知名的花纹。
有干布巾,随意擦擦头发,才想起来离花不在。这个丫头,要是在,不让她陪,她还会难过。
走出这间门,纪沉鱼就知道离花为什么不在的原因。许王殿下在烛火下坐着,手边放着一瓶子药。
他盘膝若打坐,闭目养神的眼睛听到动静,睁一睁眼,见芙蓉出水的纪沉鱼又缩回去。许王静静等着,并不着急。
纪沉鱼再出来时,没有多奇怪,走到许王旁边坐下,解下披在肩头的里衣。里面由胸至下,被干布衣紧紧的裹着,不走一丝儿光。
她刚才回去,是做这件保护的工作。
青而紫,肿得老高的肩头露在烛光下。许王动容,他歉疚拿起药瓶,倒在手心里捂热,给纪沉鱼抹在肩头。
和刚才雪花中的按摩一样,他的手指有力而弹跳飞快,痛的时候慢慢过去,药性行开,渐是舒服。
纪沉鱼昏昏欲睡,忽然说了一句:“我睡下来可以吗?”
“去。”许王只说了一个字。纪沉鱼脚步蹒跚走到床前,犹豫一下,对许王道:“你转过身。”小儿女娇态必露。
许王微笑,依言转过身子。纪沉鱼拉开杏花红绫的被子睡下来,才道:“好了。”她把手臂肩头全在被外,不是青一块,就是红一块。
脚步声轻轻过来,手指沾着药点上来……
纪沉鱼放心的睡去,不设防地把自己的伤处交给他。
许王更有温柔笑意,为纪沉鱼对自己没有防备。他记得多年以前,自己心中曾有爱恋。后来一切砸得粉碎,自己的心陷入黑暗中,沉沦紧锢在低底处,不曾有一丝的亮光。
手下的女子呼呼入睡,她的肌肤经过抚摩,火热带着药香。许王又回想起昨天那个莽撞笨蛋,不屑一顾,自以为是情痴,他又懂什么?
第二天,纪沉鱼更不好,陈侧妃也病了。许王带着两个病秧子侧妃,踏上他迎亲的远方路。
过路官员们纷纷迎接,这一天到了云州府,官最大的总督简同捷设宴相请。
许王欣然去了,他本来是要借这一路,多见见地方官员,听听他们的话。懦弱的父王执政,下面还有多少眼明心亮的官员?
住的地方是简家后宅,简同捷携家人搬到大门外,把内宅让出给许王。这里最好的地方,也只有简家。
宴席摆在正厅上,当地包括附近方圆百里的官员名流都在这里,简同捷一一引见给许王。
许王极有耐心的听着这些人的名字,忽然有种异样感,见人流中,飞起几道鄙视眼光。
寻过去时,见是一个少年,生得面硬眼厉,鄙视从他眼中一闪而过,他垂下头,见许王看自己,恭敬的欠欠身子。
“这个少年是谁家的?”能到自己面前的,不是一方官员,就是一方名流。不是白花苍苍上年纪,就是老于世故的中年人,唯一年青的几个青年官员,唯唯诺诺在最后,不敢上来。
简同捷哦了一声,也有诧异:“他竟然也来了?”忙对许王道:“是韦家的长孙,”又怕许王不记得,再加上一句:“就是那个韦家。”
这句话在别人听来等于没用,但许王听得懂,他眸子深处有难掩的一亮,对跟在身边侍候的添寿道:“带他来。”
少年缩在人后面,打心里一肚子气。别人都在夸殿下龙表凤姿,堪为公主良配时,他这气就更足,恨不能飞瀑三千里,滴滴全有毒,把这个卖身求荣的殿下,和他的这些谄臣们全害死。
一下子要干掉一票人,少年心志高!
他不愿意和别人多说话,别人知道他,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少年不以为然,并不认为是冷落,反而喃喃:“清者清,浊者浊,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添寿过来时,在这旁边的几个人巴结的迎上去:“小哥有什么事?”已经认得是许王的小厮。有几个人手在袖子里捏住银包想,是当着人给,还是到无人处再给。
国君没有立嗣,许王是先皇后所出,又得娶强国安陵公主,朝野上下早就纷纷扬扬议论,将是以后的储君。
沿途之上,巴结攀附抱大腿的人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