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月打点好一切,将装好的箱箧交给司以默,便扶着紫菀上了马车,有百姓闻言赶来相送,紫菀笑着与他们一一道别。
司以默坐在车前,一挥长鞭,马儿嘶叫一声,便迈开了蹄子,马车缓缓朝前移动。
紫菀撩开一旁的帘子,极目望去,都是些平日相熟的平头百姓,心下莫名袭来一阵失落感。
放下帘子,将整个身子倚在车壁上,倦了一般扶着额头,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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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蹬蹬蹬...”
不出多时,马车已出了月城,城外不远处是绕城而过的顺河,南奚最长河流阳曲江的一条较大支流。
渐闻水声潺潺,紫菀睁了眼,茹月立即打起帘子,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入了眼帘,因前几日刚下过一场大雨,才让这条几近断流的小河重焕生机,水仍很浅,却也清澈,早晨的阳光透过云彩照射在河面上,一片波光粼粼。
紫菀听着水声,觉得自己心间仿佛也有一股清流涌过,不由得心情大好,方才莫名的失落感也都在这一瞬烟消云散。
记得自己十岁,娘染重病去世之时,爹爹曾握着自己的手语重心长地唤着菀儿,自己哭得眼睛肿如核桃,爹爹眼中却无一丝泪光,他的声音是那样清冷沉重,“你记着,生老病死从来都是人间常事,一个人命数将尽,无论如何挽留都是徒劳。而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哀而不伤,活得更好,才是对逝者最好的祭奠。”
那时的自己年幼,似懂非懂,而现在,紫菀似是已悟出了个中道理。
阳光正好,溪流正好,青山绿水正好。爹爹、二娘、三哥、四姐,六表弟,所有慕府已逝之人,紫菀定会找到大哥,重振慕家家风。紫菀会谨记爹爹教诲,做自己该做之事,成自己向往之人。愿逝者安息,紫菀定不负众望!
“吁——”
紫菀正在心中祈愿,不想司以默突然勒马,身子不由前倾,幸好被一旁的茹月扶住,才不至于摔下去。
“怎么回事?”紫菀稳住身子,掀开车帘踏着轿凳下了车,只见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乞丐跪在马前,一直瑟缩着身子连连磕头。
“小姐,这个乞丐突然冲出来,挡住了咱们的去路...”
紫菀挥一挥手,司以默便停了口。她向前一步,看着那蓬头垢面的乞丐,温和地问:“你是不是饿了?”
那乞丐急切的点了点头,口中“啊呜”的乱叫,朝前爬了几步摸索着抓住紫菀藕荷色绢裙一角,伸出一只满是尘土的手来,像是在跟她讨要吃食。
司以默正想把那乞丐脏兮兮的手拉开,紫菀却蹲下身子握住那乞丐干枯的一双手,一面安抚他一面让茹月去取了几个馒头来。
紫菀将装着馒头的纸包给了那乞丐,那乞丐抓过来就掏出一个馒头塞进嘴里,紫菀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笑道:“你慢些吃,别噎着。”
那乞丐连连吃了两个还有些温热的馒头,又将剩余的馒头塞进纸包里,退后两步,对着紫菀连连磕头,“啊啊”叫了两声,紫菀知道他在道谢,便说道:“不用谢我了...你可还要点别的什么?”
话音未落,茹月便将一小袋碎银子递给那乞丐,他却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肯收,只将手中的纸包高高举了一举,转身跑了个没影。
司以默奇道:“这乞丐可真奇怪,要了吃的却不要钱财,脾气这般古怪。”
紫菀站起身来,笑了一笑:“他不要自有他的道理,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只有茹月一张脸仍是苦着的:“小姐...衣裳...”
紫菀低头一看,裙角被刚才那个乞丐抓过,已有了个灰扑扑的印子,又看茹月一张苦瓜脸,不禁哑然失笑:“你不用急,大不了...这衣裳我来洗。”
“小姐...您从小到大洗过几次衣裳?哪一次不是把衣裳洗得比原先还脏的...”
“唔...茹月...还记得你十一岁的那个冬日么?你不是追着司以...”
“小姐小姐!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伺候您更衣!请把这脏衣裳赏给奴婢洗罢!奴婢谢过小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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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乞丐正蹲在顺河边掬了河水来喝,有眼尖的看见一人抱着一个纸包正绕了他们走,不由得高声叫了起来:“嘿,快看快看!那不是废物狗福么!”
狗福姓“苟”,年轻时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