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渐渐地能听见屋内有木轮滚过地面的声音,叫人几乎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因为在这种衰败破落的地方,灰尘满满、蜘蛛网都不知结了几层,居然还会有人生活的痕迹。
阮晨走到门前,停下脚步,侧耳听着屋里的动静。
那木轮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接着就听见有人在里面喊叫的声音,那人显然花费了很大力气才发出这些声音,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声音还是十分微弱,绵软若浮絮,完全听不真切。
那人在里面又撕心裂肺的咳了几声,好容易缓下来,又喊道:“来人...来...”
“吱呀——”
房门兀的被人推开来,屋内的男子咳了一声,正要说话,一抬头却怔住,好半晌才开口道:“...是你。”
声音仍旧气若游丝,语气里却包含了一丝惊讶一丝不屑,但更多的是一种苍白的陈述。
阮晨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个卧在木制轮椅上的人,他的肤色是病态的白,整个人瘫在那里,假若不说话,就会让人误以为他已经死掉。
这个人,身上已经没有多少生气了,就像外面荒芜的庭院一般死寂沉沉。
见阮晨没有说话,那人嘲讽的笑了一笑,轻声道:“你来...咳、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过得有多么凄苦么...”
阮晨看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怜悯,就同看旁人的眼光一样淡然,但那人并没有捕捉到这些,他咳嗽了几声,虚弱一笑,自嘲道:“多、多可笑啊...南奚的六皇子已经凄惨到这种地步了...像个废人一样,终日与轮椅为伴...咳咳咳...几乎、几乎没有人来过这里...因为...就算我这样悄无声息的死掉...也不会有人在意丝毫...”
与其说他怀疑阮晨怜悯他,不如说,他是在怜悯自己。
在尔虞我诈的宫廷中,怜悯根本就是多余的情绪,没有人会来怜悯他,他只有自己了。
苏景桓还在喃喃自语,阮晨终于开口打断他:“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听你诉苦的。”
“哦?难道...我这里还有什么稀世瑰宝...咳、值得劳您高驾么?”
“阮符。”
阮晨说完这两个字,苏景桓脸上那种嘲讽的表情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诧的神色,“咳咳、阮家...阮家出什么事了?”
但他显然没有表露出更多的惊讶,恰到好处的诧异,能够很好地掩饰破绽。
阮晨明显不愿跟他周旋,便直接挑明:“阮符偷拿贡品的事情,是你指使闵恪栽赃给他的。”
“咳咳、我..我不过是一个废人...你未免、未免高看我了...”苏景桓的样子很虚弱,仿佛随时都会晕厥一般,他的脸色相比原先的惨白,已经爬上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他每每开口说话,就好像是费尽力气从胸腔中挤出来的一般,“是...是阮符这样、这样告诉你的...”
阮晨深吸一口气,盯住他的眼睛,缓缓道:“...闵恪,是我的人。”
苏景桓身子蓦地一震,接着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瞪着阮晨道:“你...你是说...”
接下来的话语,他并没有说出口,而是慢慢的倒回轮椅的椅靠,面上浮现出一抹苍凉的神色,这次却不是顾影自怜,而是实实在在的,在怜悯别人,“真、真是想不到啊...我利用闵恪...你却、却利用了我们所有人...”
他陡然抬眼,丝毫不放松的逼视着阮晨,眸中有着妖异的了悟与愤然:“是你...想要借我的手铲除阮符!真是可笑啊...咳、同家族的啊...你比我、比我想象中...狠辣多了...”
“阮符在朝为官,他的一举一动,与阮家的兴衰息息相关,我不能容忍这种潜在的威胁。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我绝不会让阮家的根基因他而遭受任何破坏。”阮晨眉间一股凛然之气,语气平静的好像只是在阐述事实一样。
“我若是、若是没有猜错的话...皇后压下闵恪只是个幌子...这事一定会、会换个方式上奏给皇上...然后、然后阮符就会被废了罢...”
阮晨不再言语,只点了点头,苏景桓自嘲一笑,道:“我就知道...苏景寒善于、善于摆布棋子和设局...而你...善于玩弄人心、甚至玩弄权谋...我终究...还是比不过你们...”
阮晨没有理会他的自卑自怜,只问道:“你这局,是为什么而设?你想要动摇阮家在朝中的根基,并且将线索引到平泉王身上,想看我们鹬蚌相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