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是夏迩人。”
“慕姑娘想必知道余飒将军还有个七弟,名余清罢。前阵子余清将军身受重伤,如今正在这东郊附近休整。”
“婵玉公主与余飒将军结亲,临王也算余清将军半个哥哥,将军知晓临王是被冯义林所害,便要竭尽余力为临王报仇。慕姑娘可愿助我们一臂之力?”
“...小人并非有意为难慕姑娘,小人也知道慕姑娘乃是南奚人,但王爷死得那般冤屈,如今尸骨未寒,我们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若不是余清将军一目失明,残军陷入困境,小人也不敢擅自前来打扰慕姑娘......”
“酉时一刻士兵换班,小人会在大营西边的山石旁等消息,究竟如何定夺,届时就看慕姑娘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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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记得那个长得很瘦弱的士兵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请求她支援夏迩残军突围南奚大营,彼时的她虽因临王之死而愤懑难过,然而一旦牵扯到军国大事,她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终究骨子里,还是认定自己是南奚人,在那一方水土上成长,以为骨血都已经融了进去。
可是,当那个士兵用痛惜叹惋的语气,说着临王尸骨未寒时,她却像落入了冰窟一样,从骨子里都开始颤抖,捂着耳朵不愿再听进任何有关临王那个莫名却又屈辱的死亡的字句。
他那样孤傲的人,怎么可以,在历经了百般刑具折磨后,被人挑断脚筋,像在残忍地放血一样,一点点流失掉生命的迹象,逐渐枯萎,死时几乎成了一具干尸。
这样惨烈,这样骇人,叫她如何承受得起!
是了,就是那个爱子心切却又瑕疵必报的冯将军,是他给了临王最后一击,才让他的生命就这样仓促地终结!
他怎么敢,这样对待念曦?!
那可是夏侯念曦啊,国主国后的嫡子,一国的王爷!
对她那样好,却从无怨言;安静地等待,从不逼迫她,用自己的生命护得她余生平安的夏侯念曦!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杀害了念曦的人,在她面前活得恣意盎然!
只是一次小小的掩护而已,在苏景裕被派去皇城时,将苏景宸引到大营偏远的地方,到时候再突袭南奚军营,士兵们群龙无首,必定惶然不知所措,那样...就可以一举擒下冯义林,一雪临王冤死之恨!
紫菀攥紧了拳,在大营西边的山石旁寻到了那名潜伏在南奚军营里的夏迩士兵,语气坚定地告诉他:“我要给念曦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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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就是她所经历的全部了。
而她也的确每个步骤都是按余清安排好的套路,一步步走下来的。
戍时三刻,山林响动,厮杀开始,一切都进行地井然有序,只除了她和苏景宸会被人围困这一点,其他都符合计划。
可是......究竟为什么?
她会在东郊郊野外,看到苏景裕的脸庞?!
包围他们的,不是余清,而是苏景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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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菀的所有疑虑,都在又一次来到囚帐的时候,统统变得烟消云散。
这个无数次她想要摆脱的,比噩梦还要可怕的地方,囚禁着第二个夏迩人,就是余清。
她没有见过余清,只在婵玉的公主府上看到过余飒和余清两兄弟的画像。
和画像上不同,余清本人的面庞更加飞扬灵动,眉宇间还保留着十六岁少年的稚气与昂扬,即便是在如今被囚禁的时刻。
然而等余清抬起头来,紫菀却被他右眼那个森然的血窟窿吓得几乎要倒退一步,余清盯着她,忽然仰头大笑,笑声极其猖狂,却又隐隐透着悲愤。
“果然...南奚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偏我以为你与临王关系非同一般,原来也只是我看错!”
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悲凉,些许愤慨,紫菀看着他淌血的右眼,整个人悚然得难发一言。
“你说要帮助我们替临王报仇,可是你却偷偷跟苏景宸报信,反让他提前将我们的营地踩得干干净净!我余清果然是瞎了眼,连你这种南奚的蛇蝎女人都会相信!”
“我不是......”
紫菀愕然得瞪大双眼,像是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似的,刚辩解了一句,又被他打断。
“到底是南奚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