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一过,紧接着就是历代南奚皇帝都会举行的秋狩,南奚近些年为扩张疆土,已前前后后兴起了几次战事,南夏之战便是其间最大的一场战争,因着这样的局势,中原之国南奚在进行礼乐教化的同时也更注重推进对于武力的崇敬,皇家每年都会举办大规模的春秋狩猎活动,除了帝王与群臣演练骑射,也意在锻炼皇子们的资质。
今年的秋狩仍在淮安附近的奉澧围场进行,那里草木葱郁、山溪众多,故而群兽易于聚集,皇帝携着一众皇子及数名武将一同去往了三皇子的封地,苏景宸作为太子也是必须出席秋狩的,不过他在离开之前,特意留给了紫菀一块令牌,可以随意出入内宫,允她能够时常去探望婵玉。
而这一次秋狩,皇后头风未愈,冯义林也说自己得了风寒推辞不去,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好在皇帝吩咐要婵玉静养,只带了平泉王的母妃闵贵妃以及端妃。
端妃走之前还特意叮嘱过紫菀,在宫中尽量不要与皇后起冲突,只求能稳住婵玉的情绪,紫菀也满口答应下来了。
只是苏景宸这一走,整座东宫也沉寂了不少,太子妃殿下近些日子都待在北苑的小佛堂里吃斋念佛,杏儿正在孕期,便安心养着胎,倒是那安良媛,苏景宸临走的时候传她去了传崇文馆,去的时候倒是一身鲜亮趾高气昂,回来的时候却如同霜打的茄子般,像是苏景宸给了她什么苦头吃似的,好在苏景宸的训斥还是挺管用,这几日安良媛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并没来找谁的麻烦,大家也算是相安无事。
倒是紫菀刚要入宫的时候,发现对面东暖阁已经杳无一人,不知冯箬去了哪里,紫菀到现在也未曾与她打过照面,心里头仍旧还是有些好奇的。
等到与晚晴一同进了内宫,原本是要取道太液池畔,直接去临昭殿的,紫菀走着走着却改变了主意,虽说不愿意与皇后起冲突,但她既然已经入宫,皇后又尚在病中,身为小辈不去探望,也不合礼数。
只是今日的清宁宫显得十分空寂,四周连一个宫人也无,整座宫殿像是无人居住一样寂静,紫菀思索了一瞬,心中有些警觉,便紧紧攥住晚晴的手,带着她一同躲到宫门前的一丛竹林旁。
“良娣,这是......”
晚晴正要开口问,紫菀却示意她噤声,接着转过头去,目不转睛地盯着清宁宫紧闭的殿门。
不出多时,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一个人先是探出头来四处张望,确定并无外人,才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侍卫的衣服,紫菀不由得疑虑,等到那人抬头,她却几乎要惊呼起来!
是冯义林?!
她不会忘记他的这张脸,因为就是这个小肚鸡肠、瑕疵必报的老将军,残忍地将念曦的手筋脚筋挑断,也断送了他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自打夏迩归来,紫菀没有一刻不在愤恨这老奸巨猾的冯义林,恨那冯珵率先挑衅念曦,恨这老将军下手如此狠辣残忍,若非困于东宫手无利刃,紫菀恨不得亲手了结了他,替念曦报仇。
只是如今,她只能忍,不能够不计后果地孤注一掷,因为她如今拥有的东西已经太少太少了,再也输不起一丝一毫。
可是冯义林为何称病不去秋狩,却神神秘秘地出现在清宁宫,难道在和皇后密谋着什么?
紫菀感觉倒还敏锐,一时之间想到了许多,只是在尚未掌握完整证据之前,她不敢贸然加以揣测,只得将此疑虑压下去,等日后再慢慢摸索。
冯义林已经离开了,紫菀却依旧按着晚晴不让她动,又过了一炷香时间,身着紫绢衣裙的冯箬也推开殿门走了出来,但她比起刚才的冯义林来说,脸色明显镇定许多,神态自若,完全不像是遮遮掩掩的样子。
紫菀的眉头却不由得皱的更深,冯箬之前在东宫,行事都是不声不响的,像是不愿意引起任何人注意,可是如今的她却常来宫中走动,这一点与她的性子颇有不合。况且作为冯家嫡女,冯义林若真是和皇后在密谋着什么事情,又并没让她避嫌,可见她也是所谋之事中间的一环,可沙场老将尚且惶惶然,她一年轻小辈却这样若无其事,岂非不合常理?
莫非......冯箬心机之深,更远在她父亲之上?
紫菀愈想愈觉得齿冷心寒,只好就此放下这个疑团,心中却对这冯箬多了一层提防。
再三叮嘱晚晴不可将今日所见之事宣扬出去,紫菀才带着她折返去往太液池畔,只是二人刚刚离开,原本的竹林一侧却又现出另一个人影来,穿着翰林院文官的服饰,和气的面孔加上探究般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