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无言以对愈发激怒了宝音,她伸出手来就在腰间摸索,却一直找不着长鞭,这时才想起来,她已不是东鄯的宝音公主,而是高昌的大王妃。
宝音停下动作,只低着头,单薄的双肩抑制不住地颤抖,像是在极力容忍着什么。
紫菀有些慌乱,论及如今的状况,怎样想都是她辜负念曦在先,宝音说得对,她实在是个自私自利的女子,将念曦含着捧着的一颗真心毫无保留地呈给她,却被她弃之如敝履,念曦为了保护她中了埋伏,尸骨未寒,她却已经站在了苏景宸的身边.......
正当紫菀被宝音的话语击中,陷入自责的情绪时,原本低垂着头像是在压抑愤怒的宝音却突然很是抬起头来自嘲地笑了两声,眸子里的怒火都被泪水扑灭了。
“其实,我也没有资格指责你。”
紫菀看着表情突变的宝音,不知该如何回应,只看着她将头扭向一边,声音压抑而颤抖:“南夏交战的时候,赫德曾提出要派兵支援夏迩,被我拦下了。”
像是没听懂宝音刚刚说了什么,紫菀连着眨了两次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是一直喜欢着念曦,在那之前还向梭河婆神起了誓,无论如何,这份喜欢不可能是假的,”宝音吸吸鼻子,接着道,“可是,我不仅仅是喜欢着夏侯念曦的宝音,我更是东鄯的公主宝音,东鄯早已沦为南奚属国,一直以来都是靠着高昌的庇佑才得以保全,赫德手中掌握着二十四个部落的兵马和整个高昌的兵权,可是我什么也没有,我不能冒这个险。”
“去年除夕的夜晚,念曦和我一同站在高楼上看烟花,那时候,他告诉我,像我们这样的皇室中人,一出生就背负着不可逃脱的使命与责任,若是做事情都只凭自己喜欢,却不管国家和子民,是自私的表现,”宝音仰起头来,看着初秋夜空里闪烁的零星几点星辰,两行清泪仍是控制不住地沿着脸颊流下来,“这是他教会我的道理,却被我学来置他于不顾,跟你比起来,我根本...连提起念曦的资格都没有.......”
紫菀看着她如此哀恸,自己心里也并不好受,于是试探着安慰她道:“念曦不会怪你的,国与国的争斗,不是借助外力就能反败为胜的,王朝倾轧是历史的必然,也是天定的命数,念曦和婵玉姐姐尚且无能为力,你我就更是束手无策了。”
紫菀一面劝着,一面揽过宝音的肩膀,轻轻拍打着她单薄的脊背,“念曦走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们都能够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以他的性子,必然不愿意看我们终日自怨自艾。”
宝音即便表现得再如何成熟,内心里仍然是个孩子,听了紫菀的劝说,渐渐止住了哭声,又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瞧着她,抽噎着问:“真、真的吗?”
她温暖的一笑,握住宝音的手,道:“你若不信,我就带你去问问婵玉姐姐,念曦是不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