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上,满朝文武分侍而立,人人面色凝重,余出中间一块空地,大将军冯义林跪在大殿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历经多年风霜的面庞也已显出了少有的恐惧之色,身子有轻微的颤动,无言且无能为力地,等待着接受质问与审判。
“......冯爱卿,朕今日唤你来,不过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皇帝亦是沉默良久,此一开口,惋惜之情大过责难,仿佛只是平日里讨论政务的口气一般,却仍旧叫人觉得心下寒凉。
“近些日子以来,上京城中流言四起,道冯爱卿才是真龙在世,如此,你有何见解啊?”
淡淡的语气,却仍含天家威严,叫人不容小觑。
冯义林冷汗直冒,只得磕头喊道:“臣冤枉啊,臣一心为南奚,多年来征战沙场,抛头颅,洒热血,怎可能生出此等谋逆心思,万望皇上明察,断不可听信此等传言,中了小人的圈套啊!”
“朕未曾说爱卿是要谋逆,爱卿不必如此焦急,”皇帝仍是不咸不淡的模样,“你有何冤屈,尽管道来,朕必会还你个清白。”
“回皇上,臣常年居住在上京将军府,对于洛城本家并无过多来往,况且自打夏迩归来,犬子伤重在家养伤,臣这把老骨头也早已大不如前,秋狩时还因风寒过重向皇上告了假,这些都足以证明臣是清白无虞的!”
“哦?是吗?”
皇帝微微挑眉,略有些质疑的神色。
这时立在皇帝身侧的徐内侍便拉长了声音喊道,“宣洛城冯府管事觐见——”
侍卫押着一个身材略显肥硕的中年男子上了殿,那人一进来便吓得骨碌滚到地上去,结结巴巴地喊道:“奴才、奴才冯布叩见皇皇皇上,皇上万、万岁。”
皇帝沉吟一声,道:“冯府近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且说给你家将军大人听。”
“是...是,”冯布转过身来,朝着冯义林也磕了一个响头,继而道,“前、前日府里西跨院的角落里,突、突然长出了千年灵芝,奴才将此事呈、呈报给了老太爷,老太太本来要、要呈给皇上,但但但是老太爷却说天降祥瑞,说明大将军有大事要成,所、所以就......”
冯义林脸色惨白,颤抖着唇喝道:“冯布,你想清楚再说话!我何时有过什么大事了,老太爷年纪大脑子糊涂,你这管事莫非也是混饭吃的!”
“让他说完!”
皇帝止住冯义林的话头,望向抖若筛糠的冯布,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冯布咽了咽口水,将自己与冯义林的距离拉的远了些,接着道:“奴才、奴才对此事并不清楚,只听下人说,老太太太爷吩咐府里给大将军做了一身新袍子,还、还是明黄衣料......老太爷说,冯府马、马上就能享受世代荣华,还不许奴才们对外宣扬.......”
说话间,徐内侍一个眼色,就有人从殿外进来,手中锦盒打开,其中赫然是一件只做到一半的明黄衣衫,其中的蟠龙纹饰,竟与天子衣饰一模一样!
这一下,冯义林的脸色由铁青转变成死灰,整个人像是霎时疲软了一般,直直栽倒在地。
皇帝点了点头,声音却愈发低沉,“好,很好。”
他望向殿下如同死尸一般颓然不已的冯义林,道,“朕一直以来委以重任的大将军,竟在背后密谋着朕的皇位,朕真是错用了佞臣。”
话毕,皇帝挥袖转身,再也不抑制浓浓怒气,“来人,将冯义林撤去官职,打入天牢,抄家、问斩!”
四五个侍卫走过来,架起冯义林的胳膊,眼看着就要将他拖下去,这时冯义林却一面死死挣扎着,一面不顾一切地伸长了脖子喊道:“皇后娘娘,救——”
然而他还未曾喊出声,一直隐没在群臣之中的苏景宸身影一移,瞬间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将他后面的话与尽数逼了回去。
“冯将军可是走投无路,胡乱喊叫起来了,皇后娘娘近日身子不好,在清宁宫休养,你即便要皇后娘娘为你主持公道,也必是不可能的,人证物证俱在,谋逆是滔天之罪,没有株连九族已是你的万幸,你若乖乖伏诛,我或许还会向父皇求情,减轻你府里其他人的罪名,冯良娣入东宫不久,想必,你也不愿意看见她受你的牵连罢?”
苏景宸眸子里寒光恣闪,杀意隐约浮现,冯义林被他的话语吓得一怔,想起自己的家人、自己的长子与爱女,终究长叹一口气,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这时,苏景寒却也站了出来,与苏景宸一同望着冯义林被拖下去的身影,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