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而来的冷风狠狠的打在兵士们的脸上,庞大的队伍沿着道路慢慢的挪动,马匹拉动的大车轮子发出的声音,马匹,牛的嘶鸣,还有这如刀子一样的北风,伴着脚步声,向着姑臧的方向前进。
建兴十一年,十月末,已然开始入冬的凉州,伴随着赵国与凉州的议和,沸腾了几十年的边境终于难得安静了下来,边民开始修缮自家的茅草屋,入山中搜寻些野货,拼命搜集入冬的粮食,以便让自己在这个虽然没有了战争,但是依然寒冷的冬天活下去。
张定还是骑马跟在陈珍身边,此次班师,除了将之前牺牲在外地的凉州高级将领的遗骸带回,还将战死在冀城,南安的凉州亲卫的遗骸也一同带回,多了许多车辆的队伍因此走的比以往更慢些。
行进中的队伍吸引了那些还在荒野中寻找食物的百姓的注意,但他们只是茫然的看着这只队伍前进,然后迅速的又转回去做自己的事情,茅草,树枝,能够用来加固房屋,能够用来生火带来宝贵热量的东西,都是他们的目标。
张定注意到路旁一个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孩子,蓬乱的长发和被灰泥染的黑黑的脸庞上分不清楚是男孩还是女孩,单薄的衣衫根本不够抵御这肆虐的寒风。孩子好奇的看着这只队伍,没理会大人要干活的声音,手指在嘴中用力的吮吸,而被冻的发红的脸颊上,鼻涕已经快要流到嘴边了。
张定看了心痛,他回头看看陈珍,陈珍会意,轻点了下头,张定立刻骑马离开队伍,向着路旁的孩子奔去。
下了道路之后的荒野中散布着碎石子,张定不敢让马跑的太快,慢慢的策马而行,离孩子还有断距离就下马步行,不想惊吓了孩子。
张定慢慢的接近孩子,孩子这时候才注意到一个陌生人在接近自己,却也没有跑,只是呆呆的看着张定,张定近了,慢慢的蹲下身子,努力的在怀里一阵摸索。
“给你,是胡饼,很好吃的。”张定小心的把胡饼递给孩子。
孩子看着陌生人伸手递过来的饼,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的盯着胡饼,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
“你看,这上面有很多芝麻,很香的,不信,我吃给你看。”
张定掰了一小块,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脸色露出陶醉的神色。
孩子终于有点心动了,慢慢的抬起手,突然一下把张定手中的胡饼抢了过去,也不看,狠狠的一大口咬下去,几乎没嚼的就咽下去。
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风卷残云的就把自己的午饭吞进肚子里去了,张定刚想说“慢点,小心噎着。”饼就已经不见了,孩子意犹未尽的舔舔自己的手指,把粘在手指上的芝麻吞进肚子,再一次可怜的望着张定,神情好像在说“还没吃饱。”
张定没招了,自己总共就这么一块饼,只是没想到孩子这么能吃,远处还在找食的大人们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的骑手,一个看似是孩子的母亲的女人赶紧跑了过来。
“草民见过大人!谢大人恩赏,谢大人,怜儿,快,快给大人磕头。”
说着,这个女子连忙跪下,接着按着孩子,让孩子也跪下。
“别,别这样。”张定连忙扶住:我也只有这张饼而已。不能再给孩子些什么了。
“不,不,已经很多了,已经很多了,大人的饼是怜儿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东西了,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女子又要叩头,张定赶紧扶住了,他是在不习惯古人的这种大礼,也不明白一张宴席上十分普通,平时作为军粮都要吃厌了的胡饼到底对于这些人意味着什么。
附近的乡民注意到了这边,纷纷涌了过来,举起他们满是伤痕的手向张定呼喊着
“大人,可怜可怜我们吧,给些吃的吧。”
“大人,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大人,给些吃的吧。”
“大人,大人………………”
被包围了的张定现在处境十分尴尬,越来越多的乡民们围住了他,乞求食物,衣物,或者安身之所,几个有家人病重的在乞求药。这些乡民们衣衫褴褛,手上满是挖掘留下的伤痕,脸上布满乞求的神情。
路上的军队发现了这一特殊情况,很快十几名骑兵便飞马赶来,用马匹驱散人群,开出条路来。
“让开,让开!”骑兵举起了马鞭,狠狠的抽向人群,惊叫声顿起,几个老者躲闪不及,被马匹撞倒在地。
“住手,住手,都住手!”
张定急了,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这些士兵的行为,他只好用身子护住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