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后,最是农忙。
放星期六和星期天,艳艳就帮着大人播玉米种。
在大山里种玉米,不像在肥沃的田地间,直接将种子埋进土里是不行的。
大山的土地贫瘠又干瘦,还掺杂了许多少碎石子,勤劳聪明的庄稼人发明了许多绝妙的办法,让种子能在贫瘦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三爷爷让艳艳帮着扛锄头,寻一块挨着树林边的红沙泥土地,将山坡上的山林连草带树伐干净半亩,然后将所有新鲜的草木推到地里,点上火,再将伐光草木的泥木全部铲到草木堆上积压。
点燃草木,在泥土下闷着持续燃烧。
新鲜的草木被泥土捂在下面,冒起滚滚浓烟,暗火缓烧,一直要烧上十来天,直到所有草木成灰,也将塌压在上方的红泥沙全部烧成颜色深浅不一的黑色。
三爷爷用竹背篓将烧上的泥土背到磨坊里,用猪圈下的大粪坑里舀出来的水肥,兑上尿素和磷肥,将泥土拌匀,挑到菜园中的空地上。
然后将泥土搓成一个个泥汤圆,按进玉米种,再将泥汤圆做成没有柄的杯子样,一排排,一列列,摆成方形,然后在方阵上方浇上一层松软的烧土。
等到两天,再用竹篾和塑料薄膜给种子搭一个棚。
棚子里的保持温暖潮湿,玉米种很快就破土发芽了。
刚开始泥土拱开,冒出一个拱形的绿苞,然后舒展腰身,抬起头变成一片叶子,再长高变两片,增大三片,最后变成一窝生机勃勃的玉米苗。
方阵里所有玉米苗挤在一起,组成了一片绿油油的禾苗。
玉米苗长第三片叶子时,要撤掉棚子,让它晒到阳光。
长到四片叶子时,就要将玉米苗移种到地里,那是一项耗时费力的工程。
三爷爷要在绿油油的土豆地里,扒开一行行绿叶大枝的土豆,在早预留的种玉米行垄上,用小点锄一个一个挖岀窝子,淋上从猪圈里挑来的水粪,一窝一瓢,然后将玉米苗连着下面的泥坯一起种进去。
许多土地都是上坡,挑了一担玉米苗,又要挑一担臭哄哄的水肥,一天下来,也种不了多少,关键是担子一天在肩头扛,常常能将年青力壮的人肩头磨破皮。
去地里的小路不好走,左右荆棘,滑草石子,一个不小心,左右不平衡,连人带桶滚下山,很是危险。
妈妈是女人,一些平缓的土地还能种,到了陡峭的山腰,便只能喊“活路”。
所谓“喊活路”,就是请认识的劳力,到家里来,好酒好烟好饭菜招待,请他们帮自己干活。
那些堂叔叔伯伯们,看在艳艳家孤儿寡母,艳艳爸爸生病又不在家,怜悯她们,总是愿意帮忙的。
妈妈去请过人家,前一天晚上,就开始将阁楼上的腊肉取下几块最好的,杀一只鸡,下街买一些烟酒菜,提前备着,肉要煮好。
第二天一大早,请他们到家中饱饱吃上早饭,然后开始干活。
只见几个正年轻力壮的叔叔,挑着担子,喊着口号,你一挑,我一挑,挑着桶赛跑,津津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脊背,那是属于庄稼人对土地的热忱。
两天,便将艳艳家的几亩地种上了玉米。
妈妈一声一声的感谢人家,让他们需要“活路”一定要叫自己。
妈妈说:请“活路”,欠得不是活路,是人情!
还人情就得去叔叔伯伯家换工,他们有农活时,就喊艳艳的妈妈去帮忙,一来二去大家就不会再觉得谁欠谁了。
妈妈出去换工了,艳艳就一个人在家,她拿出三个土豆,麻利刮了土豆皮,然后用菜刀将土豆切成丝。
在柜子里的油坛里摸出一块儿猪油丁,放在大铁锅里煎化成油,倒入切好的土豆丝,用锅铲连续翻炒。
她的个子还没灶台高,只能给自己脚下加了个木凳子。
炒土豆丝盐不能放早了,不然土豆丝发粘发软,等到翻炒匀了八分熟,再下盐和泡红椒丝,这样炒出来的土豆丝酸辣酸辣爽口,口感脆而色泽红艳。
如果想喝汤,可以给锅边喂些水,撒上葱花,又能变成一道土豆丝汤。
艳艳是爱吃土豆的,无论土豆丝,土豆片,土豆条,土豆泥她都喜欢。
她在桌子上拿了个大瓷碗,给自己铲了一碗土豆丝,又给小黑添了半碗,一人一狗蹲在门边,吃得大汗淋漓,又是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干完一顿饭。
天黑的时候,妈妈还没回家。
艳艳扯着嗓子冲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