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禅并没有亲眼见过寺中那些师兄弟常在他背后议论的那位权势通天的生父,起初他真以为是某个来此劫狱的人找错了目标。毕竟这开门的架势确实和劫狱如出一辙。
而在男人称他“我儿”的时候,自小心窍玲珑的慈禅也猜出了男人的身份,今日集结僧人追捕他的那口大钟没被敲响,就代表男人此时的一切行为都是得到静慧大师的默许的,除了时常听到的那个权倾朝野的亲爹以外,应该没人会做、能做这件事情了。
正当慈禅纠结于该怎么称呼他爹的时候,段誉道:“你今日在菩提寺犯下杀戒。静慧大师已经将你逐出佛门,若是不想被关押百年,就随我走吧。”
慈禅听到“逐出佛门”四字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些颤抖,但只是片刻。早在对慈聪出手被抓后就能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也深知自己参悟的那条道路是和师父解释不通的。
出乎意料的是,在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准备好承受最严厉的处罚时,面前的这个男人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他眼中的死局。
哪有人做的到无欲无求?
慈禅发自内心地庆幸,嘴角自然也挂上了微笑。他起身,双手合十:“施主,我随你回家。”
段璟听到慈禅称呼他施主时,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但慈禅的下半句话出口后,段璟脸上的不自然转为大笑:“哈哈哈!好!那就随我走吧!”
这父子两人,一前一后在几名侍卫的跟随下,缓步走到了菩提寺供香客前来拜佛烧香那座建的最好的大殿前,师父是不让慈禅到这里的,想和几个师兄跑到钟楼顶上,远远偷看一下他们常常挂在口中的那几位美若天仙的郡主、千金。尝试了好几次都被静慧发现了,那几个师兄往往会受到成倍于他的责罚,久了,那个拍着胸脯保证能让他一睹郡主芳容的师兄也不敢带他了。慈禅要包下他一月的内勤他都不干。
没想到如今能光明正大地在这里行走,但他心中却没有闯入了某个禁区,窥视到了一直被埋藏的秘密时那种满足感。他也迅速想到了答案,他好奇的从来不是这大殿,也不是那个每天被高香插得满满当当的大香炉。而是外面的人。
于是慈禅收回了四处打量的目光,安静的跟在了段璟的身后。
来到了寺院大门前,段璟停下了脚步回过身问慈禅:“跨出了这道门,你就再也不能进来了。最后再看看吧。”
慈禅合手摇头没有言语,嘴角一丝细微的变化被段璟察觉到了,他是在笑。段璟微微皱眉,没有再作停留,带着队伍走出了菩提寺。
一行人不像来时那般匆忙,缓慢行走在菩提山这条山道上,山道宽不过两人并行,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月光斑斑驳驳地透过树叶洒在石板上。石板经过岁月的洗礼,呈现出淡淡的青灰色,上面长满了青苔,显得古老而幽静。
往日走在这条山道上,听着寺院时不时传出的悠长钟鸣,一切都会显得宁静祥和。让人感觉到所有的疲惫和烦躁都会随着这幽静的景色淡去。
但今天不同,虽然几人都默不作声,但气氛更有一些沉闷。
魂器的改变以及测魂石的异常再加上慈禅出寺时的笑。端璟肯定了静慧大师的外域天魔一说。哪有自小吃斋念佛的小和尚在初次杀人后会是这样的反应。按捺住想要和这侵占自己儿子神魂的邪魔翻脸的冲动。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场又冰冷了几分。
一路无话,一行人来到了营地,只见有百名军人正围着一个大帐扎营,一个身披铁甲的青年见到段璟后匆匆跑来,抱拳般半跪道:“禀大统制,子时已过,哭悲桥不宜再过,军师命我等就地扎营,待明日启程。”
段璟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已经知晓,青年再行一礼返身回到了扎营的队伍中去。跟在段璟身后的几名侍卫
随后段璟背着手,带领慈禅一同进入那个大帐中去,跟在身后的几名侍卫分成了两列守在帐外。
帐中央放置着一张红木制成的桌子,桌上铺着绣有龙凤图案的锦缎,显得极为豪华。桌子两旁各有一张椅子,椅子上垫着虎皮,皮毛光滑。桌子上放置着几个精致的茶具和一盘点心,还有一支金色的烛台,点燃的蜡烛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帐内。帐的一侧放着一张书案,此时一位白衫白发的老者坐在书案前,正执笔写着什么。
见人进帐,老者抬头,目光绕过了在前的段璟直视慈禅,打量一番后挑眉道:“天下竟真有此奇事?”
话音刚落,段璟转身,两指点在了慈禅的额头上,慈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昏死过去。段璟一把抱住了就要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