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为何要自杀呢?”
“上面说是因为愧疚......”
“没想到邪教徒还能保留人性啊。”小说家感慨,“是因为在正常人的世界生活得太久,幡然悔悟了吗?”
“不,他愧疚的是没能好好完成教主交代的任务,让祭祀仪式的控制权被外人夺走了。那个人从加入之初起就心怀叵测,他却始终没能看出来,结果情报向外界泄露,因此引来警方的注意,这很可能使得教会十年来的准备功亏一篑......”
雾岛的眼睛紧盯着那张白纸。
“福冈先生在通知教主这件事后,就自杀了。他觉得自己无法承担这种责任。若是仪式能成功,他一生的心愿得以满足,死后就可以瞑目;若是最后失败了,他更不忍心看到结局。福冈先生说,自己已经不想再等下一个十年了。”
小说家听完后,转过身来到电话机旁边,他将话筒拿到耳边。里面传来一阵空虚的忙音。
他叹了口气。
“看来我们的时间所剩无几。”
“是啊......”
无论是他还是雾岛时江,都明白这份遗书意味着什么。现在一切终于明了:谁是同伴,而谁又是敌人。
小说家又一次环顾周围,看到一台电脑。幸运的是,它并没有随着主人放弃生命而被破坏。
他将电脑开机之后,飞快敲动键盘和鼠标,试图找到有价值的资料。
这时候,雾岛时江已经站在门口,转过头招呼他。
“快走,我听见舞台那个方向传来的人声了。”
第62章 观众们,幻想,开幕
那声音如同晨钟暮鼓般让人惊觉,又像有人正在温柔抚摸你的耳廓似的,轻轻柔柔,直达心底……
它像一只无形的幽灵,飘荡在走廊上,飘荡在每一个房间外。所有人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就能明白:演出即将开始。
于是,散布在剧场里的人们全都汇集起来,如同归入大海的河流那般自发前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说家和雾岛小姐同样在不知不觉间被吸引,他们从福冈先生的房间外离开,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那里是舞台吧?”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去后台了吗?”
“假如帷幕已经拉开,演员们就该在舞台后面准备了。”小说家注视着面前的走廊,“就算去后台,恐怕也不会有收获。”
“就让我们看看,这群人在搞什么名堂吧。”
他们又一次路过那扇安装有不锈钢栅栏的窗户。不知从何时开始,夕阳的余晖已经散尽了,不再有半点光线从玻璃那头透进来,一眼望去,只余深不见底、宛如深渊的黑暗,仿佛正在昭示着不祥的预兆。
......
越往前走,出现在前面的人就越多。
由于总是会有人从房间里推门出来、或是从转角里走出,小说家和雾岛小姐不得不时不时停下脚步,隐藏在墙体背后。他们不想让别人注意到,只能选择一边躲避他人的视线,一边前行。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这种做法并没有意义:因为其实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所有人视线的焦点就只有一个。
他们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沉醉的笑容,行动时的姿势像是在拖拽着自己的脚往前行走,如同被人在幕后操纵线条的木偶,看似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这不像是伙伴们一同行走去看演出,更像是一场大型的集体梦游。
小说家想起了在电影里见过的“乡下地方出现马戏团,家长们带着孩子一同前往”的情节,此类故事总能让他产生一种奇特的幻想,马戏团象征着远离现实的魔幻,而生活在现代城市的当下,人们已经很少有这种机会接触超越自身想象力的缤纷世界。
但眼前的这一幕并没有那般美好。它更像是一部有着偏执狂和精神病倾向的监督拍出来的电影,充满冷冰冰的惊悚气息,以及蕴藏在最深处、无法压抑的狂乱感。
他对此感到战栗,但又感到兴奋。
他相信身边的同伴和他有着相同的感受、或是尤有甚之。只不过自己是出于创造者的角度,而对方则更想成为亲身经历者。
两人不再刻意掩饰自己,跟随在人们的身后,前往舞台大厅。
演出尚未开始,大厅内仍然亮着灯,将墙壁和地毯都涂抹上一层温柔的光泽。这一排被废弃了颇长时间而显得陈旧的观众席,其实仍然是原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