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尸体晃悠着一头栽进堑壕里的污水中。
我的眼前逐渐开始黑暗起来,恍惚中我看见布衣,他正朝我傻傻地笑着,手里还捏着那根燃着的香烟。“布衣!等等我!”我喃喃地自言自语着,身体松软无力地贴服在土地上在慢慢融化。手。一张小手。一张温暖的小手。朦胧中我感觉一张温暖的小手抚摩着我的脸。我的头很疼,腰部也被什么硬东西硌着。我的眼皮还很酸涩,黑暗中我在腰间摸索着。“叔叔,是不是找这个东西?”是个女孩的声音,好象是那个男孩的姐姐。她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弟弟的死不知让她哭泣了多长时间。那硬硬东西被她放在我的胸前。我摸索着,是支口琴。是姜野的口琴!它还在。我的手指细细地在口琴表面摸索着,感触着上面镂刻的鸽子图案。朦胧中我听见坑道里有人在说话。“师长,合围战役已经胜利结束,前直要求我们朝北面向180师方向撤退。”“合围战役胜利了。战斗结束了。”是师长在说话。“不。同志们,战役还没有结束。主峰又给鬼子夺走了。那应该是我们的。战役还没有结束。我们203师的战旗应该在那里飘扬,永不坠落!”师长的话低沉有力地回荡在坑道里。“全体战士列队!”逐渐,几十个战士们在师长的面前排成几队。我挣扎着试图坐起,可身体这次却无情地违背了我的意志。“现在我在你们中间征求支援者,愿意和我一起重新夺回主峰的战士请向前跨一步。”在师长的眼光中队列里所有的战士都毫不犹豫地朝前面迈了一步。“刘海啸,出列!”师长命令哪个还带着手铐的逃兵连长出列。我竭力抬起头朝队列前面看去。师长拔出手枪,退下弹匣,倒出子弹。还有最后一发,晶莹的子弹在师长的手心里滚动着。坑道里所有的战士都没有言语,默默地看着师长重新将子弹装进弹匣。“把手伸出来!”把弹匣推进手枪后师长命令道。刘海啸默默地伸出双手。师长举起手枪对准了已经闭上眼睛的逃兵连长。砰!枪响了!枪声久久地回荡在寂静无声的坑道里。刘海啸睁开眼睛,他诧异地发现自己的双手居然自由了。师长打断了他的手铐。两注热泪从这条汉子的眼眶里夺目而出。嘴角微微颤抖着,刘海啸紧紧地握住师长递过来的战旗。“全体注意!向右转,齐步跑!”跟随在师长后面,战士们逐个消失在坑道的尽头。我费力地转头朝后面的坑道里看去,能动弹的所有伤员们都象我一样目送着战士们。角落里有人在咳嗽。是那个白胖的郑小明。他还是那么小心地躺在床上细心地保养着自己。许久,没有任何动静。我仰卧在床上等待着。战士们的喊杀声一直就在我的耳边萦绕,尽管我知道这只是幻觉。不行,我还是得上主峰。哪怕那里是我的归宿。是的,那里是我的归宿,如果应该的话。翻身下床,挣扎着,我一步步朝主峰挪去。走到半山腰,不断有我们的人从坑道中冲出,朝主峰爬去。上面的战斗一定很激烈,因为我不断看见有人从山顶上滚落下来,一路撕打着,到处都是喊杀声和金属物体猛烈的撞击声。山坡上到处都是双方战斗人员的尸体。当我快爬到主峰顶的时候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我只能缓慢地一点点向上面爬去。上面的喊杀声已经逐渐停止下来。不知道我们的人有没有消灭鬼子。后面传来脚步声。这个时候还有谁会上来?是鬼子?我吃力地躺倒在地上朝后面看去。是吴护士带着小女孩周招娣。两个人快步跑到我的身边。“快,扶我上去!”在她俩的搀扶下我们一步步朝顶峰走去。顶峰已经没有站立的人,横七竖八地倒卧满双方的士兵和军官。吴护士长找到了我们的军旗,他被逃兵连长刘海啸死死地搂在怀里。而这个曾经的逃兵连长终于完成了他的使命,他把战旗带上了主峰。漫天灿烂的星斗悬挂在天宇之间,如水般温柔的月光轻柔地覆盖在山坡上。南风轻快地掠过山冈,灌木的枝叶在风中瑟瑟摆动着,摇曳着。一棵没有被炸掉的阔叶灌木的叶子上满是露水,映射着荧荧的月光,发出璀璨的光彩。在我的后面,在吴护士长重新插好的战旗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