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着手指，极力向对方说明“一点点”有多小点。

陈伶乐抓住她送上来的手，包进掌心里，不准她动弹。

“有没有不舒服？”

林晓芸浑不在意地摇头，另一还空着的手伸过去拿了盘里的橙子，递过去，固执地要他吃。

“快吃，吃不完要浪费了。”

陈伶乐低头看送到自己面前的果瓣，饱满的，挂着汁。

竖起来后因为重力，果汁还顺着往下淌，爬过两根捏着果肉的手指，不规则地反着会场里的灯光，看上去比橙子还要美味。

他揪着她的手，咬下去了。下唇代替舌头，在那两节手指上尝过。

林晓芸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末梢丝毫没觉得触感异样，见对方吃完了，收回手，又给自己拿了一瓣。

另一只手安安静静地由他人握着，竟也没觉得不方便。

“和谁在一起喝酒？”

“和忆柳姐姐，”林晓芸突然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吗？”

陈伶乐没来得及捧场，下一句就被她自己兴奋地接上了：

“是崔迁崔老师的女儿！我今天才知道！都姓崔，一个是编剧一个是编剧经纪人，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她的语气万分懊恼。

崔迁是国内鼎鼎有名的编剧，领头的工作室，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林晓芸和崔忆柳两人许久未见，自然免不了叙叙旧。

她告诉崔忆柳自己现在在梦龙实习，崔忆柳很是惊喜。

“天哪，我刚在梦龙入职！我们俩这是什么缘分。”

崔忆柳跳槽到梦龙的制作部，当的是编剧经纪人，也是她的老本行。

前几年一直在国外发展，梦龙预备走向国际，派了人千里迢迢去挖她，刚好她也有回国的意思，就应下了。

“你怎么会在制作部实习，现在不写东西了吗。”崔忆柳问她。

林晓芸一颗心因为激动跳得乱七八糟，有点缺氧。

“写、还写的……”

她一激动，酒精的劲儿就反上来了，能感受到全身的血液一下往头上涌，冲得整个人晕乎乎的。

“投过吗？没投啊，真可惜，早点投，多多尝试。”

崔忆柳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你要是早几年投，今年不就刚好上去领奖了么。”

那时崔忆柳看过她写的其它零散的剧本，有剧本杀，也有她写给短视频的、微电影的等等。

各种杂七杂八的林晓芸都写过，卖出去挣来的钱一部分当做日常开销，其它的都一一攒着。

“你有没有想过写电视剧或者电影的剧本。”崔忆柳看过她的作品后问她。

有的，《我不是戏神》。

林晓芸暗暗欢喜，决定回去好好想一个结局，再拿给崔忆柳看。

彼时，她还不知道曾子坤已经偷去投了，电影都已经在筹备阶段。直到在回去的火车上，刷到曾子坤发的朋友圈通稿。

读研究生的这两年，林晓芸也有在写新的剧本，有的拿去卖钱了，有的一直放着。每次打开文件夹看到它们，又移动鼠标略过。

“我……有一个电视剧的剧本。”

她脱口，如释重负。

“我一会儿给你个联系方式，电视剧的剧本找她，我一般负责电影，”崔忆柳听到肯定的回答也很高兴，“如果写了电影的，就发给我哦。”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崔忆柳的视线越过她，看向了她的身后。

“然后我就看到了崔老师站在那里！姐姐跟我说她们是父女，”林晓芸提到这件事情依旧难以淡定，“不只是我，大家也都是才知道。”

“忆柳姐姐好厉害，这么多年，都是靠自己走过来。”

林晓芸提到崔忆柳，脸上出现一种既向往又幸福的的神情，奖励似的又塞了一块橙子进嘴。

崔忆柳的每一次出现，都能带给她力量，有时候是点拨她，有时候是振奋她。

是崔忆柳第一个对她的作品以一个专业人士的角度进行赞扬和肯定。

也是崔忆柳，甚至什么都不用做，从从容容地站在那里，就在向林晓芸说：

我可以是你的未来，你的未来也可以不只是我。

“滴下来了，赶紧吃。”

陈伶乐的声音横插进来，让林晓芸回了回神，反应过来手里的橙子汁水快要滴到裤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