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泰曦山下,聚集着一队车马,管事之人隔一会便派人去清扫一下上山的路。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应该没有吧。”
管事从下山开始就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忘了什么,询问其他人也没得到确切的答案。
没办法,只能盯着不远处下山的路,以期望能缓解自己这莫名的焦躁。
初秋的清晨,天色昏暗阴沉,刚下过小雨的地面还很是潮湿,山路蔓延曲折,一节节阶梯仿佛直通云端,看不到尽头。
云雾缭绕的山顶却已被冰雪覆盖,白雪肆意描摹着山中景色,包括与群山融为一体的茅草屋。
茅草屋四处漏风,破败的屋顶就算下一秒被积雪压垮了,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偏偏它又格外坚强。
“国师大人,我们该下山了。”
身着一身冬衣,全身包裹得只露出两只眼的小童对着茅草屋喊道,一开口被冻的颤抖的牙齿发出密集的碰撞声。
顺着小童的目光,草屋中缓缓走出一人,周身气质与简陋的草屋并不相称,但又好似格外和谐。
太过复杂的小童也不同,他只知道国师大人是他见过最养眼的人,当然也是最好的人。
一身冰蓝色的直襟长袍,衣襟和袖口都用银白色丝线绣着腾云祥纹,腰间只挂着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看不出具体刻着什么,一头乌发被一根银白丝带随意绑着,额间几缕发丝被风吹散。
果真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谪仙一般的气质,仿佛感受不到一丝寒气。
“祁安,下次你还是同其他人一起,在山下等我吧。”
来人正是西岐国师怀瑾瑜,此番上山是为了祭拜自己的师父。
“大人,祁安不冷。”
小童嘴犟地回道,说完心虚地捂了捂嘴,没办法,他一开口嘴里的牙就不受控制地打架。
怀瑾瑜没有拆穿他,只无奈地笑了笑。
“那您穿这么少不冷吗?”
祁安刚入国师府一月有余,和国师府其他人不同,第一次见怀瑾瑜上山祭拜,难免心生好奇。
“我体质与你有些不同,幼时便在泰曦山随师父学习占星术,多年过去早已对严寒无感。”
怀瑾瑜见祁安好奇,便耐心地为他解惑,语气随和,丝毫没有身份上的傲气。
西岐历任国师,皆可推算国之凶吉而化险为夷,受万民敬仰,见帝王都不必弯腰,可见其地位之高。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可能正是因为卜算太多未来之事,历任国师皆是短命之人,很少有人活得过不惑之年,除了怀瑾瑜的师父,前任国师怀念卿。
怀念卿,十四岁成为国师,四十四岁请辞,五十一岁离世,生前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想活得久,就要少操心”。
怀瑾瑜记事以来,自己和师父便一直住在泰曦山山顶的茅草屋里,师父每月都固定下山几日,回来时就会带来大包小包的吃食,刚好够他们用一个月。
怀念卿很少留在国师府,只在下山时顺便当一当国师,只要卜算结果没有大碍,他很少去说多余的话。
直到十四岁那年,师父带他下山,他才第一次接触到山下的世界,还没来得及好奇,就变成了众人推崇的国师。
今年是他继任国师的第十年,也是怀念卿离世的第三年,依照怀念卿生前的要求,他将师父安葬在了泰曦山山顶。
“咱们的茅草屋以后就不要修了,若哪天这山上的茅草屋倒了,说明今生你我师徒缘尽,你就不必再来看我了。”
怀念卿去世前再三叮嘱,他一向注重因果,不想强求别人去怀念自己,怀瑾瑜没有多问,但还是尊重他的想法。
怕是连怀念卿自己都没有想到,三年前就岌岌可危的茅草屋,直到现在还立在风雨中,迟迟不肯倒塌,或许它真的能感应到怀瑾瑜的思念吧。
“大人,可有要带走的东西?”
祁安见这茅草屋都已经不能避风了,怀瑾瑜还留了很多东西在里面,有祭拜用的东西,也有他自己用的东西,害怕遗忘了什么,下山前开口问道。
“没有忘什么,下山吧。”
怀瑾瑜两手空空,在已然结冰的山路上随意地走着,身后的祁安盯着他的鞋子想了一路。
“没看出国师的鞋子有什么不同呀,怎么走路就是不会滑呢?”
祁安手里紧紧攥着国师替他捡来的木棍,暂且充当他的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