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盘古。

从混沌诞生。

——

我醒来时四周漆黑无比，只有我孤零零一个。

天地像一个大鸡蛋，分不清天与地的界限，更遑论辨认东南西北的方向。

但我不一样，我能清晰看到我的左臂旁有一把漆黑的斧头。

我疑惑的拾起它。

冥冥中，我感觉自己背负着重要的使命。

而且使命与这把斧头息息有关。

但我实在太困了。

我又睡着了。

睡梦中我隐隐听到一段古怪的话，似乎是讲述我的。

“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

“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

“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

“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

“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

“后乃有三皇。”

“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处于九，故天去地九万里。”

我翻了个身，没把这段话放在心上。

我再次醒来时，这里不止我孤零零一个。

我看到了很多活的生物，长相、大小和我不一样。

我很惊异，问了其中一只生物。

他惶恐地说他是神灵，求我饶恕。

我感到很无趣，我并不残暴噬血。

相反，我非常喜欢和平。

我很喜欢他们，但他们十分惧怕我。

我继续睡着了，然而总有神灵来打扰我。

于是我气愤地用那把来路不明的斧头，封印住了来路。

我再次醒来时，发现我的寿命所剩无几。

为了等到姗姗来迟的使命，我不得不再次入睡，减缓寿命流逝。

梦中，不再是黑暗，我看到了一个很弱小的东西，他甚至比神灵还要弱小。

我看到他身上糊了浓密的黑雾，几乎盖住了他的脸。

我觉得那黑雾很熟悉，而且莫名觉得黑雾不好，我想把它取下来，然而我碰不到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消失了。

我恍惚间听到无数神灵的祈愿，我还是未醒。

直到一个弱得不能再弱小的声音传入我的梦境。

他说：“他希望开天。”

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瞬间唤醒了我久远的记忆。

我名盘古，从混沌诞生，终由混沌结束。

我的使命是——开天辟地。

我苏醒了。

我手握斧头，一下又一下劈开混沌，还了这四海清明。

在我化为石柱镇守四方的时候，我看到了许多神灵，也看到了梦中的人。

他似乎很伤心。

我借一缕清风，告诉他不要难过——这是我的归宿，也是我的使命。

……

……

白无棋站在山峰，看着天上星辰璀璨。

很美的景色，也消解不了他的哀愁。

女娲娘娘化成人身，走过来与他并肩看天星。

“你无需自责。盘古大神开天地是他命中注定的使命。”

白无棋的眸中倒映着繁星点点，漾起星湖般的涟漪。

“其实路上的时候，我就在想，盘古开天地是否一定要牺牲性命？”

女娲娘娘转头看向他，目光温和包容：“然后呢？你想到什么了吗”

白无棋深吸一口气：“然后我就在想，按世界线来说，盘古大神并不是死在劈开天地的时候，而是在漫长的岁月凝固天地，寿命走到终点。”

“所以，我当时思考，是不是用其他东西代替盘古大神，撑住天地。”

女娲娘娘收回目光，她怅然地凝视着这方清明的世界：“没有这种东西。我和伏羲想了很多办法，熔炼的数件法宝，都无法长时间支撑天地。”

“是啊。我也想了很久，从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在想，难道开天必须要牺牲盘古大神吗？可不可以找其他东西代替盘古大神？”

白无棋一叹：“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女娲娘娘伸手接住一朵落花，落花柔顺地躺在她的掌心。

她吹了一口气。

落花被星辉似的神力笼罩，轻飘飘落下，抽芽生长开花，眨眼睛就成了一株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