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奉再次接见龙家兄妹,是在与罗通达议定了出兵的规模以后。
一见面,龙突骑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使君可是有了决定?”
龙姬也随之注视着张承奉,眼神中满是希冀。
张承奉颔首道:
“龙家跟随先祖征战四方,功勋卓著。
今日有难,我又岂能袖手旁观。
二王子请放心,范长史正在准备钱粮,罗司马也在为我集结将士,明日一早,便可发兵。”
龙姬闻言,喜得心花怒放,而龙突骑也终于松了口气。
“敢问使君,此战准备征召多少将士?”
龙突骑拱手问道,龙姬同样屏息以待,这是如今兄妹二人最关心的问题。
张承奉稍作沉吟,透露道:
“共计五千将士,其中牙兵一千,沙、瓜二州外兵各二千。”
别看只是五千兵马,足以使龙突骑大喜过望。
河西不比中原,别看疆域广阔,但恶劣的水土环境养不了多少人。
张承奉抽调一千牙兵与四千外兵东征,几乎是只给沙、瓜二州留下了最基本的防御力量。
龙突骑哽咽答谢道:
“危难之际,使君施以援手,今日的恩德,突骑永世不敢忘怀。”
张承奉从主位上起身,上前将龙突骑扶起,认真道:
“挟恩图报,并非君子所为。
但我能够压服众人的反对意见,却是因为二王子承诺在解肃州之围后,龙家举城归附。
还请二王子不要让我失信于人。”
龙突骑闻言,双手扯开自己的衣裳,袒露胸膛,正色道:
“突骑愿与使君割心前之血为誓!使君若能解去肃州之围,突骑必以臣礼侍奉使君,他日若敢生出异心,让我死在乱刀之下!”
张承奉拍案叫好,当即命人取来短刀,亲自持刀割破龙突骑的前胸,取其心前血滴入酒中。
随即,又反手在自己的前胸划上一道小口,张承奉用酒器接住从伤口处渗出的血液。
“突骑以诚待我,我亦待人以诚,今日你我歃血为盟,共饮血酒,张某立誓,愿与突骑共享富贵,有违此誓,让我死在天雷之下!”
说罢,二人相视大笑,共饮血酒。
在处理过伤口之后,张承奉吩咐亲随,将龙家兄妹带去礼宾院休息。
自己则在府衙内等候范欺忠的消息。
他已经派遣亲随张澈前往瓜州向张文彻通报消息,让他做好战争准备。
征召将士的文书也已经一层层的传达下去。
如果范欺忠不能够解决钱粮危机,这一切都是在做无用功。
黄昏时,范欺忠满脸喜色的跑了回来。
张承奉见他这般神情,也不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范欺忠双手奉还归义军节度使印,激动道:
“下官不负所托,已经为使君筹措了足够的钱粮。”
在张承奉等候期间,范欺忠豁出了老脸,怀揣着节度使印,挨家挨户的拜访沙州豪族。
豪族们见张承奉并不是要逼迫他们捐献,只不过是暂时拆借,并且许诺秋税入库后归还,奉上一成息钱,纷纷慷慨解囊。
他们倒不是在意这一成的息钱,而是张承奉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若还是捂紧了口袋,一毛不拔,即使将来遭受报复,也没有人同情。
其中不乏有人爽快的表示无需立下借据,甚至并不需要张承奉归还,但都被范欺忠一一回绝。
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人情债有大有小,豪族们临时出借钱粮,只不过是小人情。
若是改借为捐,则是大人情。
张承奉不愿意欠豪族们这么大的人情债,因此坚持让范欺忠以拆借的名义筹措钱粮。
而范欺忠也清楚张承奉的想法,故而拒绝了豪族的捐献。
张承奉从范欺忠的手中接过权印,朗声笑道:
“我若能得肃州,当为范长史记首功!”
......
给张文彻送信的,依然是张承奉的亲随张澈。
快马疾驰二百余里,张澈又一次在深夜来到了瓜州。
瓜州城门紧闭,由于东面的肃州正在经历战争,张文彻加紧了夜间的防备。
张澈快马奔来,惊动了城楼上的看守之人,他喝止道:
“来者止步,速速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