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保起兵以来,我家世代投身行伍,使君若是让我去务农,在下宁愿一死!”
“毋宁战死沙场,岂能苟全性命,躬耕于田野,为人耻笑!”
“我死且不惧!何惧回鹘!”
将士们群情激愤,尤其是牙兵,他们可不是其它朝代那些屯田兵,也不是宋朝低贱的贼配军。
作为不事生产,专职作战的牙兵,他们有身为武夫的骄傲。
如果真的因为临阵退缩,被张承奉逐出军队,不仅自己要受人耻笑,还得连累家人被人指指点点。
张承奉见士气可用,内心也为之一振。
他扯开嗓子,呐喊道:
“很好!今日,我以先祖的名义向诸位承诺,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战死之人,我不会让他的家人遭受欺辱。
伤残之士,我会照料他的生活。
我将竭尽所能,免除你们的后顾之忧,而你们所要做的,便是为我驱逐回鹘!光复肃州!”
众将士闻言,激动的齐声高呼:
“驱逐回鹘!光复肃州!”
张承奉走下高台的时候,龙家兄妹第一时间围了上来。
龙突骑夸赞道:
“张使君慷慨激昂,就连突骑,听得也是心潮澎湃。”
“二王子谬赞。”
张承奉嗓音嘶哑地回答道。
他在没有扩音喇叭的情况下,在三千人的校场训话,成功激励起了将士们的士气,代价便是把嗓子给喊哑了。
众所周知,声音太小,开不了军舰。
想要当将军,也得有一副大嗓门,否则乱战之中,谁又能听得清你在喊些什么。
龙姬原本也想说些别的,但见张承奉声音嘶哑,想了想,只道:
“我在敦煌等你回来娶我。”
龙家兄妹不会随军前往肃州,而是必须留在沙州为质,免得龙拂延背信弃义,在赶跑回鹘人后,痛击援兵。
在龙元支战死以后,龙拂延只剩这一儿一女,就他们留在敦煌,也可使他投鼠忌器。
张承奉也顾不得战前立flag,点头应下此事。
两家联姻是龙家归附的前提条件之一,正如张承奉此前所言,他作为归义军节度使,婚姻并非私事,不能任由自己的喜好。
当然,他也并不排斥娶龙姬为妻子。
张承奉并不在乎龙姬的胡人身份,且不说焉耆人本就是近代维吾尔族的重要来源,有朝一日,真能挺进中原,大不了再娶一位汉人妻子。
前赵刘聪三后并立,而北周宇文赟更是同时册封了五位皇后。
当然,这两人荒淫无道,在后世也没有留下什么好名声。
总而言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真到了能够进取中原的时候,哪怕张承奉自己想不到办法,底下的人也会为他绞尽脑汁。
龙突骑瞥见范欺忠走来,很有眼力的带上龙姬告辞离开,回去礼宾院。
张承奉从范欺忠手中接过茶碗,一饮而尽,喉咙也终于好受了些。
将茶碗交给亲随,张承奉握着范欺忠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
“罗司马随军出征,辅佐我行军作战,但军事固然重大,留守的责任同样不轻,沙州的军政大事,我尽皆托付给范公,还望范公替我看住这份家业。”
范欺忠动容道: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只恨范某一介书生,年纪老迈,不能追随使君左右,为使君杀敌。
使君但请放心,只需范某仍有一息尚存,必不使沙州易主。”
张承奉欣慰的点头,正在他要下令发兵之时,范欺忠低声问道:
“使君不在,假使李家之人有异动,应该如何处置?”
张承奉闻言,眼神一冷,沉声道:
“就地处决,无需向前线请示。”
“下官领命。”
范欺忠此前还担心张承奉不忍下手,如今有了他的准许,范欺忠的心里也有了底。
在众人的注视下,随着张承奉一声令下,三千将士陆续离开军营。
营门此时已经被堵得水泻不通,都是前来送行的家眷,率领牙兵作为前军的都知兵马使宋惠信派人分开人潮,从中穿过。
人群中的家眷都在呼喊着自己亲人的名字,挥泪离别。
王澄的妻子怀有身孕,根本就不敢挤进人群。
她只能站在远处的高地,望着队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