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斯威特，西维尔感慨着终于打发掉了这个难缠的老爷。

对大部分人来说，斯威特绝对是个理想中的雇主，出手阔绰，要求少，完全不会干涉调查进度，只要最后给他解释清楚整件事情就可以。但对西维尔而言，斯威特难缠就难缠在解释清楚这点上。

斯威特作为一个新贵族，资产及社会地位都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存在。

也正因如此，斯维特对于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独特的想法。

神明们心知肚明，祂们永远无法用那些拙劣的、漏洞百出的教义去支配这样的人。所以祂们往往将自己隐藏起来，也告诫自己的信徒们，绝对不要在这种人面前吐露出半点神明的消息。

西维尔从不在乎神明们的看法，但是让斯威特知道了神明的存在只会给自己增加更多的麻烦，因而他也尽力隐藏起了神明的存在。可是斯威特实在是太过敏锐，他总是能发现各种奇怪的漏洞，这也让西维尔头疼万分。

不过那个老爷居然要亲自去阿柯亚查看，真是期待之后，他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来打扰自己呢。

西维尔熄灭房间里所有的油灯和蜡烛，再次掏出那枚胸针。这一次沉睡在其中的灵魂变得更加茁壮，在黑暗中散发着白色的光亮，已经完全可以辨别他还是人类时的外貌。

灵魂在西维尔的注视下，缓慢地抽动着，无意识地将自己的手臂放过在西维尔的指尖，从他身上吸收着力量。

西维尔并不在意如此唐突的举动，反而有意识地控制住自己体内的能量，防止这个懵懂的灵魂一个不慎吸入太多的能量把自己撑炸了。

等到那条繁华的街道上也再无一丝光亮的时候，那个灵魂缓慢地苏醒了。

“啊……”灵魂发出一声茫然的叹息，小心翼翼地转动着头，环顾着四周。

“奥博特先生，您醒了？”

西维尔的声音吓了奥博特的灵魂一跳，他顺着声音看去，在一片漆黑中却什么也看不见。

“抱歉抱歉。”西维尔从找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八面体，用手在其中一个面上擦了擦，八面体震动了一下，发出了淡蓝色的光。亮度不高，但是恰好照亮西维尔整个人。

“您是……”奥博特看着面前的男人，努力搜寻着自己的记忆：“西维尔先生？”

“不错嘛，居然还认得我。”

“是您救了我么！从那些怪物手里！”

西维尔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很遗憾，我也没能救下你。”

“那我现在……”灵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伸开胳膊在空中抓了抓，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梦里好像啊。”

“梦？”

“嗯。我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怪物把我举起来，割开了我喉咙的时候。”奥博特平静地讲述着，“然后我就陷入了梦里。和普通的梦不一样，在那个村子里的梦都很真实。我变成了现在这种白色的模样，只不过脖子是裂开的。在那个梦里，我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只能和许多和我一样的人挤在一起，机械性地哀嚎。然后，我就醒了。”

那个所谓的梦，应该就是在地狱里那些灰色的灵魂聚集在一起的场景，这种事情已经超过了男人的想象，于是自然地把它归位了梦。

西维尔不打算给男人留有幻想：“那不是梦。你真的被希雅杀死了。那些跟你挤在你周围的人也是同样的受害者。”

“您救了我？”

“我也没救你。是这个东西。”西维尔指了指那枚胸针，“是它把你带回来的。”

奥博特扭头看着自己灵魂居住的容器，站起身来围着它细细看了一遍：“就是这个胸针？”

“就是它。”西维尔点点头。

奥博特突然无奈地笑出了声：“西维尔先生，恕我唐突。我虽然不是研究那些顶尖学问的人，却也不是无知的山野村夫，这种恶作剧还是不要开得太过分的好。这是最新的研究成果吧，别说，现在最新的东西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了！机关在哪里？不会是老头子让你来用这种东西把我骗回去做研究的吧。”

“我说的都是实话。”西维尔听不懂奥博特在说些什么，但他显然是误会了。

“抱歉，西维尔先生，不管老头子跟你说了什么，我都不会回去的。”奥博特自说自话地向桌子边缘走去，站在桌边犹豫了片刻。

正常桌子的高度，对现在只有一枚胸针大小的奥博特而言也算是万丈深渊了。

“我跳下去如果会死的话，你会拦着我吧。”奥博特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