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毫无进展的一天过去之后，在回家的路上，西维尔发觉自己能与古代文字研究者联系上的唯一桥梁，只有昨天那个刨根问底的罗格温·斯威特先生。而这位有钱的贵族，又恰恰是西维尔绝对不能让其知道这些文字的所有人中，排名最靠前的一位。

回到店里，西维尔前脚把胸针放在桌子上，奥博特后脚就滚了出来：“西维尔先生，如果您每天都要这样把我憋一整天的话，我衷心希望您以后还是把我留下来看店吧。在胸针里不能动也不能出声实在是太难受了。”

“你为什么不动？这是你适应灵魂生活的一环？”西维尔发出疑问，跟前一晚一样，这一次他也给奥博特倒上了指甲盖大小的一杯液体。

奥博特抗拒地往远离杯子的方向挪了挪：“你说的，我要是再被发现搞不好会再死一次。自己的命，我当然要自己珍惜的。”

“要是这么容易被发现，我就不会带着你去街上大摇大摆地闲逛了。”西维尔示意奥博特放心，“我没说过么？除了我和一些在你目前对世界粗浅的理解下绝对不会知道的东西外，其他人是完全看不见你的。你再强壮一些的话，或许可以通过影响周围的环境告诉人类你的存在，但是以你目前也就一根手指头的大小，肯定是做不到的。”

“如果我和你交谈呢？”

“他们也听不到。”

“这么说我很安全？”

“非常安全，比你从出生到死亡为止的每一秒都安全。”

奥博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心中的腹诽从嘴里涌出来。他毫不怀疑西维尔是故意没有告诉自己，以此来满足他十足的恶趣味。

“对了，刚刚见到那个年轻研究员的时候，你怎么那么激动。”这一整天，奥博特都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般，只有那一次强烈的波动。这让西维尔格外好奇。

“没什么。”奥博特又变出了自己白天的小手帕，“感觉见到了曾经的自己。”

“比如变出块小抹布就得意得不行？”

“是每天在实验室打工累成狗。每天早起晚归，天天都在帮别人的事业添砖加瓦，分到手的零头都不足以在大城市生活下去。透支自己的生命，成全别人的伟大，你说这是多么崇高的事业啊。”奥博特咬牙切齿地说着，“不过，后面就没什么共鸣了。我待的那个实验室，可不像他们这种研究所，有那么多金主的支持。我们研究的东西，太冷门了。除了老头子，没人相信那玩意能有什么前途。”

“你以前都研究些什么？”

“各种失传了的文字。”奥博特虚空比划着，分出自己的灵魂书写着：“就是这种无聊的东西。虽然有时候看看古代的记录也挺有意思，但大部分时候都只有辛苦和无聊。”

听到古代文字，西维尔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慌忙从怀里掏出早上揣出门的纸张，摆在奥博特眼前：“这个你认识么。”

奥博特在纸上来来回回地走着，反反复复地阅读着纸张上的文字。这张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有他的脑袋那么大，密密麻麻凑在一起，识别起来还真是格外的费力。

“神明欺骗世人，自诩创造了万物。祂们篡改着记录，更替着记忆，抢夺着世人的果实，又让世人视祂们为信仰……”奥博特缓慢地念着纸张上的文字，西维尔的目光太过炽热，给了自己无形的压力，这种感觉就像是还在学校的时候，自己的报告中有老头子格外感兴趣的部分，可是自己却不知道是什么的恐怖。

“你也在研究赛托特族的文字？”奥博特抻了抻懒腰，“他们这个种族消失的莫名其妙，也没有留下什么对后世有价值的东西。我以为只有老头子才会愿意研究。”

这个评价让西维尔有些惊讶，在他的认知里，如果可以研究出赛托特族奇妙的力量来源，人类社会的文明将会有质的飞跃。奥博特这个做过专业研究人，居然说赛托特族没有价值。

“老头子跟我们说，他这一辈子，大大小小的种族，研究了不少。从来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种族会像赛托特族一样，留下的文本内容不但无法相互佐证，反而是在相互否认。根本分辨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而且，这个种族的历史戛然而止，完全没有正常文明的消亡过程，就像是在最繁华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场火山爆发，直接把他们就地掩埋，这个种族，简直就是一场恶作剧。”

这样的解释，令西维尔了悟。别说是奥博特这样的研究者了，哪怕是那些觊觎赛托特族的神明都分不清赛托特族记录下的真与假。他们这个种族，就像是魔术师手中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