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狗是谁的?”
哈利冷不防地听见对面一身黑色长袍的魔药教授用让人分辨不出情绪的语气问道,愣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对方问的是他刚刚被读取到的回忆——九岁那年他被玛姬姑妈的老叭喇狗利皮追赶,最终慌不择路爬到了树上,而德思礼一家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①。
被迫再度复习不堪的过往,着实称不上是什么愉悦的体验,虽然他如今有能力保护自己免受曾经的加害者们的欺侮,可已然经历过的伤害却不会随日月流转而不复存在,那些悲伤、无力、委屈、愤懑、孤单、怨恨……一直都隐匿在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即便被经年的厚重尘埃深深覆盖,但是只要一阵风轻轻拂过,就依旧是一道把人囚困在原地的陈旧伤疤。
“是玛姬姑妈的。”哈利平静地看向对方,斯内普惯来古井无波的漆黑眼睛倏尔闪过一丝让人捕捉不及的情绪。
斯内普似乎很在意他小时候被欺凌的遭遇?哈利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大约是半个月前的一次“补课”,他出其不意地在对抗练习时施展了盔甲咒反击了对方,在短暂的几秒钟里逆向读取了斯内普的部分记忆——充斥着争吵和哭喊的原生家庭、掺杂着讥讽与谩骂的校园生活、遍及了孤独与狼狈的年少时光……
有那么一剎那从哈利心底升起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原来这个惯常赤口毒舌的人竟有着与他相似的过往,思及此他愈加细致地观察对方的表情,像是希冀着能找出更多的、能支持他赦免此人过去种种恶语伤人之行径的辩白。
神情照旧阴沉冷硬的斯内普,嘴巴微微张合了数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直到哈利以为他不会再说出什么了,他却突然来了一句:“你爬树时的灵巧敏捷若是能分出十分之一用在魔药配制上,也不至于每次课堂作业都上不了A。”
闻言哈利额角青筋不受控地抽搐了一下,那双同他母亲如出一辙的祖母绿似的杏眼仿若燃起了炫目的火焰,忍不住咬牙切齿道:“没、有、每、次!”
“嗯,几乎每次。”
“……”哈利决定再也不要对这只毒舌精抱有任何期待了。
临下课前,斯内普又一次使用大同小异的结论式教学对他耳提面命,哈利面上点头如捣蒜,实则内心完全不以为然,估摸是看穿了他毫无灵魂的应承,魔药教授原本因教学进度有所突破而变得轻快的神色——尽管作为在场唯二灵长类生物的哈利并没有看出来——再度恢复至最初的冰冷严肃。只见他一甩长袍衣摆,丢下一句狠厉的“滚吧”便飞快地背过身走向摆在墙边的架子。
终于等到了最想听见的“命令”,哈利恨不得立刻奔向那扇象征着自由和解脱的大门,可又怕要是表现得太过欣喜若狂会被某个毒舌精记恨上,只好装作不情不愿、磨磨蹭蹭地挪到了门边。
正准备拉开门,突然一种不知源起于何处的强烈直觉促使他回头看了过去,斯内普一如既往地把每次补课前暂放进冥想盆里的记忆用魔杖挑出,并小心翼翼地重新放进脑子里。
那是对方甚至不愿冒一丝可能被他触碰到的风险也要大费周章藏匿起的记忆……
究竟是什么呢?会与他有关吗?或许那一小缕银白的物质里承载的就是斯内普如此仇视厌恶他的原因,哈利很想一探究竟,却又没来由地感到恐惧不安,仿佛已经预见真相将成为他的不能承受之重。
“您是说波特在跟德拉科学习大脑封闭术?”向来面色沉郁的魔药教授,此时眉头更是皱得就好似看到波特正在肆意糟蹋他那些私人储藏的珍贵魔药材料。
“没错,西弗勒斯,”慈眉善目的银发老人温和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从孤僻离群的少年,成长为独当一面却仍拒人千里之外的男人,“你也感觉到他的进步了是吗?”
刚把波特送走就收到校长的面谈通知,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校长办公室,尚未来得及汇报波特补课的最新进展,就先被迫得知这一晴天霹雳的消息。
斯内普冷哼了一声,本就低沉的嗓音更加冷硬了:“我本以为是他终于幡然醒悟、勤加练习才有了现今‘质的飞跃’,却没想到又是投机取巧。”跟他那惯会耍小聪明的父亲一样。
“我恐怕不能赞同你的观点,”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能透过半月形的眼镜看进斯内普的内心,“每个学生都是独一无二的,适应的教学方式也各有不同。还记得每位教师入职当日我都会特别嘱咐的一句话吗?”见把“严师出高徒”奉为圭臬的魔药教授满脸的不认同,又自顾自地往下说道:“没有教不会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