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单就这轻飘飘把他提起来的本事,在话本传记之中,就已经是神仙手段了。
绕过墙内巡城的校尉,穿过大半个丰城县城,李长安回到了城北李家巷子口。
陈阿婆的汤饼铺子中,昏黄的油灯还亮着,李长安走过去,看见陈阿婆坐在汤锅旁,一锅浓汤炖的鲜白,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阵阵香气飘来,勾的李长安肚子咕咕叫。之前不觉得,现在哪里还忍得住,抬腿往陈阿婆的铺子里走去。
“回来了?”陈阿婆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李长安,起身去舀汤,切开两面被烙的金黄,内里白生生的面饼,捞起一块带肉的大骨,加一把葱花,一大勺浓汤浇下去,浓郁的香味飘过来,让李长安忍不住的咽口水。
陈阿婆端过汤饼,放在李长安面前,老旧的木桌上,脸上不乏责备,“大半夜的不在家,偏要去那些地方胡闹。”接着又嘱咐道,“慢点吃,大冷的天,别烫着。”说完又瞪了一旁的李成梁一眼。
李成梁不以为忤,仍然是淡淡的笑道,“阿婆。劳烦给我也来一碗。”
“哼”,一声冷哼传来,转身走开的陈阿婆并不答话,桌案上又响起陈阿婆切面饼的声音。李长安嘴里咀嚼着浸透了肉汤的面饼,脸色古怪的笑着看了李成梁一眼,却发现李成梁也一脸警告的看着他,意思很明显,李长安赶紧点头,表示自己十分明白。
这铺子里不止父子二人,还有些枯瘦的身影。他们佝偻着腰,身上披着单薄却显然并不合身的衣服,面前也摆着一只汤碗。
陈阿婆端过汤碗,仍旧轻轻的放在李成梁面前,拉过一条长凳坐下,满脸心疼的看着李长安在城南坟堆雪地里摔打了一身的泥土,嘱咐道,“慢点吃,锅里还有。”
李长安几口热汤下肚,肚子里有了些东西,通红的小脸微微见汗,捞起大骨,咬一口,那肉炖的酥烂脱骨,着实让人满足。正吃着,却听李成梁开口问道,“今日怎么这样多?”
“多?”陈阿婆缓缓开口,似乎在比较今日与往日的不同,片刻才又开口道,“从上了冻,人就多起来了。”
顿了顿,又道,“也好,一生饥寒,熬到了头,到我这里吃一口热乎饱饭,也算是享了一回福,可惜呀,我这老婆子上了岁数,顾不了许多喽。”
李长安见他们说的奇怪,再抬头看向四周,那些哪里是什么人,分明是冻饿而死的饥民。
似乎是感受到李长安的注视,这些阴魂纷纷转过脸来,有的更是夸张的把头转了半圈,更有几位,甚至想凑过来,被李成梁一声冷哼,骇的纷纷夺门而逃。
“唉”,陈阿婆也不阻拦,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去把那些用过的汤碗收起来,洗刷干净,单独收起来,忙活完了,又守在汤锅木案之旁,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李长安不怕那些东西,也不理解李成梁为什么要喝退那些东西,听陈阿婆的话里,把他们说的可怜,但若是他们出了城,难免不会与乱坟岗子上那些东西搅合在一起,会不会害人不知道,总归不会做什么好事。
“爹?”李长安抬起头,看向父亲。
李成梁用眼神示意李长安碗里的汤饼,“不要浪费,把汤喝完,过会儿就凉了,可惜了阿婆的一番心意。”
“呼噜呼噜。”
在很多江湖杂记里,都记载了一个地方,叫地府阴曹,李长安问过父亲,这个地方在哪,李成梁则回答,“等你见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你先回去,”李成梁轻轻抚摸着李长安的脑袋,面对儿子的疑惑,表现出充分的耐心,“有些东西,不可直视,至少现在还不行。”
“嗯。”李长安自己知道自己的本事,修行上的事,容不得半点勉强,况且,李成梁办事,李长安并不想去添麻烦。
巷子里,只有最里边的李家小院门口挑着两只灯笼,光不亮,也足够李长安看得清楚。墙头上的余雪仍在,地上的残雪早就被陈伯打扫了干净,整整齐齐,描边一样的堆在墙脚。多年的修行,还是让李长安养成了一些知觉,这巷子里的邻居们,还都没睡。
巷子尽头的小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支灯笼挑出来。后面跟着一个精瘦的老人,“少爷,回来了?”
“陈伯,”看见老人,李长安赶紧跑过去,脸上有些羞赧,“这么晚了,还让你等着。”
“哈哈,”老人听罢笑道,“大人不在家里,总要有个睁着眼的老东西,替大人看着家里。”
从李长安记事起,陈伯就一直守在李家,不到万不得已,陈伯不会离开院子。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