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当然不行,还是要让咱们的县尉大人吃饱喝足之后再说。”李成梁笑着叫外面的人把准备的饭食拿上来。李长安闻到香味,看过去,却是一大锅水煮的羊肉。肉炖的刚刚好,在支出来的骨头上颤颤巍巍,挑逗着每个人的食欲。
李长安奔波了一夜,在野人营地里厮杀了一场,又在山上修行半晌,将身上心猿大力习练纯熟,再增长了从祭炼未丁的命魂血气之中洗练的一分气血,虽精神饱满,此时见了这一锅羊肉,也是肚中饥饿,取出短刀,便从锅里割肉吃。
李成梁笑着看了片刻,眼中慈爱喜欢仿佛能溢出来,虽然话语之中诸多嘱咐,显然是对李长安今天晚上的表现十分满意的。
张明海眼看着这父慈子爱的一幕,难免眼红心热,恨恨的瞪了李成梁一眼。张明海早年就剩下了一个女儿,夫人却在那一次落下了病根,之后再没有生育。张明海没有子嗣一事在族里也是饱受争议,若不是一身气血功夫在身上,早就被家里那几个老一辈的拉了下来。
李长安的来历,全丰城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十多年前,李成梁回到丰城,重新收拾起了李家的家业,两年之后,一架宽大的马车停在了李家的门前,再过一年,一架同样的马车又停在了李家的门前,接近十二年过去了,李长安还有两个月,就要十二岁了。
李长安出现在丰城百姓眼中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八九岁大的孩子了。张明海知道些底细,也全是因为给李家在夜里开了两回城门。
等三人吃完,屋外天已大亮,李成梁接过甲士递过来的绢布,仔细的擦干净占了些许油腥的双手,示意身后的甲士伺候李长安净手。
大队离开望山庄的时候,没看见那位村民口中的端爷,想必是打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躲了起来。
王端却是躲在远处的院落里,远远的看着李家和张家的人纵马离开,一言不发。
昨日见了李长安,之后转手把银子给了王家老大,回到家里却怎么也睡不着。黑袍人那竹笠之下的面孔,猩红的眼睛,磅礴的煞气,让他恐惧的同时,又忍不住心中想要杀戮的欲望。
前半夜,王端就独自来到了这个小院,啃食了一只小羊羔子,这才按捺下对血食的冲动。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一早醒来,双手搓脸,竟是在脸上生生的擦出一片血迹。
低头看时,才发现自己的右手竟变得粗糙无比,隐隐的有些鳞片状的硬皮在上面,颜色青黑。
王端能执掌一个庄子,王家又掌管望山庄多年,见识还是有一些,隐隐约约的知道些诡异玄奇的传闻。
在极短的时间里,王端就确定,自己是被妖魔污染了。
这个发现,让王端又恨又怕。恨的是这污染极有可能来自李长安的那些诡异的黑袍人,怕的是,李成梁在丰城一向是正道形象。知道了自己被妖魔污染,是会大义灭亲,然后清除自己,还是瞒天过海,杀自己灭口,尚未可知。
总之,王端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让李成梁知道,甚至不能让李家人知道。至于庄子里那些庄户,遮挡一下,他们能知道什么。
心中定计,看着远远的几乎再也看不见李家甲士的身影,王端嘴角露出一股如释重负的笑容,隐约露出嘴里挂着血丝的尖牙,布满血丝的眼睛,倒像是个刚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
李长安跨马疾驰,隐隐间感到身后似是有所感应,回头看去,目光穿过身后的李家甲士,只看到薄雾之中的望山庄隐隐约约,已经看不清楚了。
大队人马疾驰而过,他也只有瞬间的空档,很快就收回目光,今天有大事要办,且管不上这里了。
未丁羊骑在一出庄子就四下里散开,不见了踪影。阴诡煞气如针刺一般,从四面八方传来。张明海已经摸到唱气的门槛,隐隐受气机牵动,太阳穴暴突,心中不由的暗自吃惊。
在丰城县衙,在那个黑袍护卫杀掉崔家护卫之后,张明海与其对过一掌。那个时候,这黑袍人也只能勉勉强强接下,大概也就相当于自己的三成水平,现在,不但这小子身边的黑袍护卫增加到十几个,更是给自己带来了丝丝缕缕的杀机。
“唉……”
李成梁优哉游哉的打马前行,听到后边叹气,笑道,“长安,这出来一趟,可把你张叔给愁坏了。”
“上了岁数都这样?”
李成梁不着急,李长安也放慢了马速。前边一骑跑回来,正是李家甲士统领,此时正该在前方开路的李崇方。
“何事?”李成梁眯着双眼,看向远处皑皑白雪覆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