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李家的家教,张家的家教还要严格一些,毕竟,除了几个关要上的指点,李成梁也不怎么教李长安。要说比张家强,可能就是藏书巨大。
李长安的学问,也大多是自己学的,不懂不会的,才会去找李成梁。
父子二人的对话,两人都明白了。李长安回屋,之前在货站麦秸堆上被打断思路。现在还是得琢磨接下来的事。
李成梁再次回到家中时,已经是月上中天,看院子的陈伯正一脸紧张的守在院子里,十几个黑袍更是结阵守住院落,竹笠下的眼眸中,隐隐闪烁着点点精光。西厢房里,一股股气血煞气发散出来,开天眼看去,四面八方的妖邪未丁气息向此处蜂拥而来。
李成梁挥挥衣袖,笑道:“陈伯,劳烦你啦,回去休息吧,我来守着他。”陈伯稽首,往倒座房去了,脚步轻盈,倒像是个大狸花猫。
李成梁去堂屋里搬出一把躺椅,舒舒服服的躺上去,腿上盖一张毛毯,一前一后的摇晃。双眼微眯,口中却像是不知道跟谁说着话。
“你知道李家的男人晚上要回家吗,就是因为,李家的男人要守家。你们这些魑魅魍魉,总会有些不长眼的,老想动些不该有的歪脑筋。哦,不对,你们根本就没有脑子。”
虚空中,一只体型巨大,狰狞恐怖的存在龇牙咧嘴,“李成梁,交出那些血气,我等自会离去。其他影影绰绰的存在也发出像回音一样的声音,交出来,交出来……”
“滚开,”李成梁眼皮颤动,“想死的大可来试一试,能进我李家这方寸之地否。”
“交出来……交出来……”虚空中的声音越来越狰狞,渐渐竟有要出现在现实世界的势头,空气震荡,传出一道道惨嚎,“饿……饿……”
李成梁脸色微变,他也只有在年轻时去往极北荒原,见过狄族,不得已杀过几个狄族的猎手,从未想过用法器炼化狄族的气血,用来修行。
李长安手中的这些命魂,虽然是那些黑袍收集自野人,但这些野人毕竟得了狄族的传承,与寻常野人不同,与鸡鸭牛羊等家畜不同,与妖魔邪祟也不同。
在望山庄的时候,李成梁就觉察异样。前日李长安在后院里做过一次法,取的是城南乱坟岗子里妖鬼的命魂。彼时,并没有引来这些东西。
之后在望山庄、包括眼下,都吸引来了为数不少的妖魔。如果仅仅是数量的原因,绝不至于如此,最大的可能,就是野人的命魂,与其他相比,有本质上的不同。
仔细想想,如果从狄族的角度来说,狄族与人族本来也不是同族,没有些本源上的差别,还真说不过去。
但若真如所想,那人族,还真是悲哀。明明不是妖魔最好的选择,仅仅因为妖魔不敢招惹狄族,就要替狄族抵挡来自妖魔的杀戮。
李成梁一边喝退虚空魔头,一面心中盘算着此间种种,虽一时之间难以明悟,总算是找到了一点线索。以后再给这小子擦屁股的时候,也能有个分寸。
那些黑袍人收集野人气血的时候,他人在远处,没能仔细看个明白,但大体上有了个认识,应该是用符瓶能收纳魂魄的作用,吸引战死狄族战士的命魂精魄进入,至于李长安想利用这些魂魄血气筑基,李成梁从未想过。
包括现在,李成梁也只以为李长安在使用这些魂魄血气与虚空中的某些不可知的存在做交易。毕竟,李长安请神之后的表现,让他记忆犹新。
事实上,李长安立在了后院之中,面对满院子的山羊,右手在地上描画出一个个符字,左手紧紧握住符瓶,稳稳地把倾倒出来的粘稠精血拉成一条细细的丝线,沿着右手写出的痕迹,填充成血色,随着时间延长,构成一个血色的符镇。
期间,后院中的山羊惊骇颤抖,却无一挣扎逃命,似乎是被什么无形伟力按压住,动弹不得。
李长安起身擦一擦脑袋上的汗水,“不见性光,做这些事还是太勉强了。”
符阵结成,李家后院之中一时间阴风倒卷,地上阵文红的妖艳,在昏暗的光线下,分外刺眼。
羊群里早已经没了声音,连一丝细微的声音都没有。
李长安三次祭炼未丁,每一次都不尽相同。做到现在这一步,虚空之中的事,李长安就无能为力了。
再次感慨一遍,一日不见性光,就不算是入了术道的门槛,李长安安静的站在阵外,观察着阵中变化。
野人精血与妖魔精血,确有不同。
天下万物修行,全在一个性。术道以见性光为根基,自不必说。武道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