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等的心焦，黄掌柜的见有人说话，抬头仔细打量，不由大喜过望，这不是李家那个丫鬟知秋嘛，赶紧上前搭腔，以期求得一线门路。

哪知，往日一向通融的知秋，却只是笑了笑，“既然各位掌柜的已经见过陈伯，就请各位耐心等待。”

说完，拉起张凝玉，“小姐，大人还在等你。”留下几个掌柜，款款向巷子最深处的那扇门走去。

在李家做事多年，黄掌柜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但事关自己的儿子，不得不尽力一试。

“我听说，黄掌柜家里的，是关家的闺女。”知秋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巷子深处的灰雾，独挡了众人的部分视线，让那个门前的背影变得模糊。

几个掌柜纷纷看向黄掌柜，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看我干什么？”被众人看的心里发毛，黄掌柜忍不住高声叫嚷起来，却有马上压低了声音，眼神不自禁的瞥向雾气之中，若隐若现的那扇紧闭的大门，压低声音怒骂道，“你们几个家里的，不也是马家和关家的，别想把这件事推在我身上，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知道。”

声音压得极低，甚至只有他自己能听得清楚，但几个掌柜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低下头去。

丰城县里，李家最强，李成梁管事的时间也最短，除了张明海那个一心修行的憨货，其他三家对李家是有意见的。这个谁都知道。

以前，县里没人能制得住李家，自然不会有人多说什么，有些不满也得憋在肚子里。崔兴石一来，有了清河崔家做靠山，有些人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其中，就包括这些其他家族外围的子弟和姻亲。

关家有人来找自己家里的，黄掌柜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嘱咐了些什么，他也大概知道。之所以放任，无非是要看看，李家的态度。

至于李家的态度如何，很显然，没人能想到，张明海的闺女能掺和进来，也没想到，李家那个不怎么出现在人前的儿子，竟然手段如此激烈。

就在他们来的时候，还看见那个马家的孩子被挂在灯钩上，晃晃悠悠的，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但从那个脖子扭曲的程度来看，马甲若是再不来救，大概是活不成了。

“踏踏”，巷子外，低沉的马蹄声从远处飞快的接近，很快，就从巷子口冲进巷子里，马蹄铁砸在青石地面上，像是狂风卷着炸雷的风暴，从身边滚滚而过。

几个上轨的拉着自家的孩子，尽力的让身体贴近墙面，避免被裹挟到马蹄之下，砸成一堆肉泥。

良久，众人才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看着青石砖上碗口大小的马蹄印，有人低声骂道，“还他娘的想造反，这怎么打。”

“嘎嘎”门轴转动，巷子深处，薄雾之中的大门半开，走出一个老人，“几位掌柜的，大人在里面等着几位呢，想好了的，可以进来了。”

话毕，闪身后退，消失不见，留下半扇敞开的大门。

几个掌柜的面面相觑，李家态度不明。陈伯话里有话，是不是代表了一部分李家的意思。一时间，看着眼前这面大门，竟一时不敢上前。

最终，还是黄掌柜咬了咬牙，“各位，我先进去，各位好自为之。”

其余几个掌柜的默不作声，默默的看着黄掌柜消失在朦胧的雾气中。

这一扇往日里寻常踏过的门，今日似乎门槛极高。黄掌柜的极力抬起脚尖，后脚还是绊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

“黄掌柜的小心些，大人和张大人都在里边，黄掌柜自己过去吧。”

身后，陈伯的声音响起，黄掌柜回头看过去，只能在门洞阴影里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身上不禁又是一身鸡皮疙瘩，今天不李家这个小院子里，一切都透着那么一丝阴森诡异，让人不寒而栗，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心虚？

黄掌柜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把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从心中赶走，小心翼翼的拉着儿子，过了垂花门。正房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慌忙把儿子拉住，在风雨连廊里站下。

“跟丢了？”这是李成梁的声音。

“小先生嫌卑下的马慢，催促卑下回来，卑下不肯，不多时便迎头撞进一片浓雾之中。等卑下聚拢人手浓雾散去，小先生已经不知去向。卑下没有照顾好小先生，请大人处罚。”这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以黄掌柜多年生意的本事，此人，一定是个高手。

“唔，长安长大了。”李成梁的声音听起来竟无半点惊慌，“无碍，孩子大了，总要藏着些小秘密不想让人知道，况且，他想甩开你，总有些办法。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