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却难以感知到那里有一个活人的气息。
除此之外,光秃秃的院子里,铺满了青石地板,高矮不一的铁架子上,挂着粗壮的铁链,铁链不知在这里挂了多少年,又被什么侵染,在阳光下反射着玄黑色的色泽。
院子中心,是一个不算高大的房子,相比起来,房门却堪称巨大,足有一丈高,两丈宽,门框堪堪顶住房檐。铁门上巨大的铜钉和狴犴兽首,也被渲染上了一层暗沉的褐色。
“如你所见,这是个监狱。”李成梁笑着,一边跟李长安解释着,一边示意监狱门口面无表情的甲士开门。
伴随着门轴“嘎嘎”作响,足足半尺厚的铁门缓缓打开。李长安看着眼前仅仅打开一线的牢门之后,幽深的通道,仿佛一个巨兽的深渊巨口,吹出一股森寒透骨的冷风。
好在李长安体魄充溢,任由这股子阴风吹过,身后传来李成梁的声音,“李家的故事,你可能听到了一些,扎根在北疆几百年,可不只是为了抵御狄族和野人的南下,还要看着这些东西。”
话音未落,推着李长安从仅仅一人宽的门缝之中。门后,是一个坡道,身后的大门“哐当”一声关上,挡住了通道之中仅有的阳光。
漆黑的甬道之中,只有李成梁的脚步声,以及木轮轧过青石板缝隙的声音。
“这里关着的,是什么?”李长安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前方的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呼噜声,像是一只巨兽沉睡在远处的黑暗里。
不,不是一只,李长安猛地回头,“爹,那是?”
“不可说,不可说。”李成梁的声音显得悠远深邃。
李长安一愣,父亲不是故作神秘的人,如果说是真的不可说,那就有可能是“祂们”。
尽管有所猜想,李长安还是难以相信,李家看守的监狱之中,竟然关押着被万民朝拜,为天下修行者供奉的神祇。
“哈哈。”李成梁的笑声回荡在幽深无光的甬道之中,稍显突兀。李长安虽未见性光,到不了虚室生白的境界,却胜在魄力汹涌,黑暗之中,也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走了大约两刻钟,李长安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前面走过的甬道两旁,还是青石砖墙,现在,甬道两旁,已经出现了一个个牢房。每一个牢房都不大,只有丈许长宽。
每一个牢房之中,都有一个身影,蜷缩趴伏在地上,看不出形状。似乎是李家父子二人的到来惊动了他们,身躯颤动之时,身上牵引着的巨大链条发出“吭啷吭啷”的声音,听动静,不会比院子里最细的铁链细多少。
“差不多了。”李成梁停下推着轮椅的手,伫立在甬道之中的某一间牢房前。
“这是……?”李长安看着牢笼之中,那个狰狞的身影,猪牛不像,倒是身材高大,爪利嘴长。虽然被巨大的锁链锁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却仍然占据了小半个牢房的空间。
“獾。”李成梁笑了笑,“得了一道虚空投影的獾。”
“虚空投影?”李长安皱着眉头思索半晌,獾这东西,别看不起眼,位数三十六禽之一,二十八星宿璧水貐,能得一道虚空投影,也在情理之中。
“也就是得了一道罡气,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李成梁的声音平淡。
“所以,黑狐那些妖魔在外作乱,李家不会管,只有得了天地气运的妖类,才会抓进这地牢中来?”李长安抬头看着身侧的李成梁,黑暗之中,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抓出去吧。”李成梁不置可否,只摆了摆手,似乎是在吩咐什么人。李长安正奇怪,只听四周的角落之中几个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牢门打开的声音,几个模糊的黑影走入牢房。
那巨獾似乎是感觉大限将至,奋力的挣扎起来,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叫,身上锁住的巨大锁链“哗哗”作响,却被几个黑影死死的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人影将另一道锁链生生打穿了巨獾周身几道关键部位,甚至是吧第一道链环硬生生的打穿肩胛骨,又用力的从背后抽出来。巨獾痛苦的嘶吼之中,更多的是愤怒,显然,把它关在这里的这些年,并不能消磨它的怒火。
“想去更深处看看吗?”
几个模糊人影拖拽着巨獾,走向甬道尽头的出口。虽然看不见,但李长安明显嗅到了地上腥咸的热烘烘的血液味道,在这森寒的监牢之中,竟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李成梁的声音,更是比平时少了几分生气,多了几分虚无。
“不去了。”李长安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