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与大家伙吹牛打屁,但在这种要紧的事上,是不会说谎的。更何况,队里知道些边角的,也不是只有老王一人,只是老王在队里时间长些,消息多一些罢了。
众衙役正说着,只觉一阵冰冷刺骨的煞气笼罩,抬头看时,墙头上黑影重重,如一只只大鸟一样,飞掠过去,迅速站住巷子中的各个要点。手中短弩上闪动着点点寒芒,有经验的老衙役知道,那应该是弩矢的箭头。
李家的这位小李先生,远比之前更难相处了。
老王心里嘀咕了一声,抬头看见班头匆匆忙忙,身后领着一个坐在木制轮椅上的少年,走出了李家的大门,少年身后,一个黑袍竹笠的大汉,小心的推动着木椅,再往后,是一队黑袍竹笠的大汉,有的重盾巨刀,有的腕盾长刀,还有的跟之前站在墙头上的黑袍人一样,双刀短弩,腰间一根铁索,腰后一面小盾,看起来,倒像是同行。
“走!”班头贴着几人走过去,低喝出声,催促几人上前。
老王随即转身,跟在班头身后,不经意间抬头,发现班头背后的皂衣早已经被汗溻湿,脚步快的几乎要跑起来,又生生的压住,维持着官衙的体面。
一路上,老王只能听见街道左右,宽大的披风掠过带起的风声,身后沉稳厚重的脚步声,和木轮轧过青石条街道的咯咯声。
回头不经意看见身后小孙,这位方才焦躁不安的年轻人,此时早已冷汗涔涔,额头上绿豆大小的汗珠子渗出来,甚至眼神都开始涣散,老王暗道不好,一巴掌掴在这位年轻后辈的脸上,“打起精神来。”
“啊?”小孙低声惊呼,将将挣脱出来,“王哥,我这是怎么了?”
“闭嘴!”老王呵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位小李先生的人,明显不是什么正常人,如此之多的异常在侧,就算不是针对谁,只是他们散发出的气息也足够让一个普通人迷失。
班头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队伍里除了新进的小孙都是老人了,虽然不如三家的县兵,但好在经历过是非,也都还能勉励坚持。
班头加快了脚步,往县衙赶去,只要到了县衙,他们就安全了。
县衙大堂上,杨家父子正在焦急的等待。哦,不对,是杨会在焦急的等待,杨兴因为安静不下来,被人绑在门板上,正满脸狰狞的嘶吼。
崔兴石去了后堂,师爷也不见了踪影。
现在杨会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今日前来状告李长安,实属无奈之举。
本来李长安打伤杨兴的事,没有实证,北城门一片的老百姓大多是靠李家产业吃饭的,守门的兵丁也被张李两家调走。现场只有杨兴一直在疯狂地嘶吼,一副要对李长安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前日里,关文越找上自己,要他去县衙大堂,状告李长安纵容手下,行凶伤人。杨会本来是张家一系,前日里跟着张明海在李家受了气,张家又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一个小小的行商杨家。
关家找来,杨会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若说有,那就是李家父子近来做下的赫赫凶名,实在是让杨会拿不定主意。
虽然在李家吃了气,但好在儿子不只有杨兴一个,更何况,孩子没了可以再生,杨家若是没了,那可就万事皆休了。当日,便没有答应关家,只说是再考虑考虑。
次日,马家马应方上门,却不再不只是要求,更是威胁,杨家不出面递状子,状告李长安,马家就联合关家,截了城门,不许杨家的商队进出。
杨会一来惧怕关马两家,二来不知当日虚实,认为李家虽然神秘莫测,关马两家出面,总能保得下杨家,更有前仇旧恨,索性一咬牙一狠心,便上了公堂。
崔县尊到还算是秉公执法,抛开崔李两家的龃龉不谈,状纸递上,崔县尊仔细看完,便着人去提李长安,只是人已经去了小半个时辰,怎么还不到。
这心下里正嘀咕着,只听大堂之外,传来几声闷响,紧接着,大堂屋顶上的瓦片似乎被人轻轻挪动了几下,发出几声脆响,再然后,便能看见班头领着一班衙役,从县衙外飞快的进的县衙,班头绕过大堂,直往后堂复命去了,其余衙役则是兜了个圈子,直奔班房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