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座,红姐儿招呼几个人鱼贯而入,崔兴石扶着崔其未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关文越和马应方。
张明海见来了外人,自然要给李长安留几分面子。缓缓收力,坐回椅子上。
看着张明海渐渐松弛下来的筋骨,李长安才长出一口气,就连看崔兴石,也格外的顺眼。
事摆在了眼前,没人在意寒暄,李长安也不客套,叫香玥儿出去安排人来伺候。不等崔兴石发问,先开了口。
“各位,这事我不想管。”李长安摆了摆手,示意他无心插手此事,“要不是那一伙人就住在我家的客栈,他们的货又在张家的货栈里,我才不管你们怎么办。但既然事已经发生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坏了这河上的通路。”
“这话,本不该我说,但张叔面薄,又在县衙里边作公,不好驳了同僚的面子,小子孟浪僭越,给诸位赔个不是。”
这话,本该李成梁来说,李成梁不在,应当由张明海来说,但张明海显然扛不住崔家的压力,这才轮到他李长安开口,却要罚一杯酒,以示赔罪。这不仅是要把事情做周全,堵别人的嘴,更是给张明海的面子。
花花轿子人抬人的事,不是人人都会做,当然也有人不想要这个面子,比如崔其未。
“那我的人呢?”崔其未一拍桌子,“我的人丢了,就在那间破货栈里,凶手就在你李家的客栈里,难不成这件事是你们两家做的?”
崔其未得声音阴仄仄的,脸上也阴沉的吓人。他头一回理解了崔兴石在此地的困境,手脚都要被束缚着,一时一刻也不得自由。即便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力气来。
“将军这话,我不爱听。”李长安也不客气,放下手中空杯,笑道,“军中丢了士卒,且不论是谁的罪责,毕竟是找着了,这事儿你得谢我。这话,你认不认?”
崔其未耷拉着脸,闷声不吭。
李长安不管他,继续对崔兴石说道,“我不要你的人情,你拉着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我今日摆酒,就是为了摆平了这件事,落两天清闲的日子过。你愿意,就跟这位崔将军把话说明白,不愿意,你们就把大军拉进城,随便你们怎么闹腾。”
屋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就连张明海,都闭目养神,一言不发,端足了家长的架子。
直到香玥儿引了五个姑娘进来,侍立在几人身旁。
李长安敲了敲桌子,“诸位,若是今日还有我做东的必要,请诸位满饮此杯,若是觉得我李长安年少力薄,作不了这个主,大可离去。”
指关节敲击在红木桌面上,带着一股奇异的韵律,让人心跳为之一顿,一股窒息感涌上心头。
几人都在武道上有了成就,察觉不妙马上收敛心神,鼓荡气血,将血脉冲开。反而是崔兴石,修行浅薄,竟全无知觉。
关文越和马应方对视一眼,相视苦笑。若是能走,他俩早就走了。屋中看似是五方势力,实则是李家和崔家两方的争斗,他们掺合进来,就是陪着受罪的。
李家赢了,无外乎是得几天清净,崔家输了,也不过就是损失几个战兵,都不是太大的得失。两家要的,都是个面子。
他们两家已经站了崔家,崔兴石不开口,他们想走也走不了。
张明海则全忘了那个混小子的事,跟身边的姑娘眉来眼去,毫无长辈的端庄仪态。
崔其未有自知之明,知道这种动脑子的事轮不上自己,一旦崔兴石不同意,他就掀桌子走人,领着他的一营兵马进城。
李长安则在香玥儿的伺候下,指点着尝了桌上的几样小菜,对醉仙楼的厨子赞不绝口。
崔兴石皱着眉头,狠狠的叹了口气,“也好,就听小先生的安排。”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李长安挑眉笑道:“我就知道,崔大人是有气度、有见识的人物,自然看得清楚是非,又肯捧我的场,定然会成全这件事。”说罢,举杯邀请众人,“大家干了这杯,等一等咱们的客人。”
李长安有意卖关子,在座的也没人愿意去捧他的场,好在都是欢场上的老饕常客,豆腐朱玉来者不拒,李长安面皮反倒嫩些,带着香玥儿,悄悄地离了场。
另外的一间屋子里,一个衣着规整的布衣中年人端坐养神,平静自若,安然沉静,仿佛这不是烟花去处,反倒是精舍禅房。
“吱呀”,房门从外面打开,一个少女带着一个更年少些的少年走了进来。
布衣中年人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这两个稍显稚嫩的身影,又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