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裂痕
陈默再也没来过,倒是李姐在三天后找来了。,k,a-n_s\h!u.c·m?s\.*c·o*m`
她提着一个保温桶,站在门口,脸色比三年前在葬礼上还要苍白。
“我来送点吃的。”她把保温桶放在桌上,目光扫过画室,最后落在画布上,“这就是你整天躲在这里弄的东西?”
“是。”我盯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陈默说的。”她避开我的视线,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碗排骨汤,油花已经凝固了,“他说你快疯了,让我来看看。”
我没碰那碗汤。李姐从来没给我做过饭,以前她总嫌我是个穷画家,配不上荣荣。
火灾后她更是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是凶手——因为那天是我约荣荣去画室看新画,结果我临时被画廊叫走,等我回来时,整栋楼都在烧。
“她是不是经常来这儿?”李姐突然问,眼睛盯着墙角的台灯。_d.i.n/g.d`i-a_n/s¢h!u.k¨u\.?c.o/m?
我愣了一下:“谁?”
“荣荣。”李姐的声音发颤,“我这几天总梦见她,她说她冷,还说……说你把她关起来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画布上的《回响》似乎又清晰了些,人形轮廓的肩膀上,多了一缕垂下来的头发,和荣荣以前留的长卷发一模一样。
“你在胡说什么。”我走到画布前,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她已经死了。”
“死了?”李姐突然拔高声音,指着画布边缘那些爬出来的藤蔓纹路,“那这些是什么?!”
那些红色的纹路已经爬到了桌腿上,像血管一样缠绕着,甚至能看到里面有东西在流动。
李姐的目光顺着纹路往上移,最后落在画布中央的人形眼睛上——那里不再映出我的脸,而是映出了三年前的火场,火光里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挣扎。?_§如°<:文\网& £!首-?§发t+±
“啊!”李姐尖叫起来,后退时撞翻了保温桶,排骨汤洒在地上,和那些红色纹路混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响声,像水浇在烧红的烙铁上。
“是你!都是你!”李姐指着我,眼睛里全是血丝,“你不甘心她走,就用邪术把她困在画里!你这个魔鬼!”
她转身想跑,却被地上的藤蔓纹路缠住了脚踝。
那些红色的东西像有粘性,死死地粘在她的裤脚上,她越是挣扎,纹路缠得越紧,甚至开始往她的皮肤里钻。
“救……救命……”李姐的声音越来越弱,她的脚踝处泛起红色的印记,像被烫伤了一样。
我想去拉她,可画布上的人形突然动了。
那道轮廓伸出一只模糊的手,从画布上探了出来,指尖指向李姐。
与此同时,那熟悉的钢琴声又响了,还是那段降b大调的旋律,但这次多了歌词,是荣荣的声音,很轻,像从水底浮上来的:
“烧啊……烧啊……把不乖的人都烧掉……”
李姐的身体突然着火了! 不是明火,是从皮肤底下烧起来的,她的衣服没破,皮肤却一点点变成焦黑色,就像被无形的火焰烤着。
她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变得像焦炭。
我僵在原地,看着她在藤蔓纹路的缠绕下慢慢倒下,最后变成一堆黑色的灰烬。
那些红色的纹路爬过灰烬,又慢慢缩回画布上,画布中央的人形轮廓,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
地板底下的“滋滋”声变得响亮起来,像是在欢呼。
我跌坐在地上,看着那堆灰烬,突然想起李姐刚才的话——“你用邪术把她困在画里”。
是吗?
三个月前,我在荣荣的遗物里找到一本破旧的笔记,封面是烧焦的,但里面的字迹还能看清。
那是她的字迹,记录着一种古老的绘画仪式:用创作者的血混合特殊的颜料,在午夜时分对着画布默念被画者的名字,七七四十九天后,被画者的“回响”就会留在画里,永远陪着创作者。
笔记的最后一页写着一句话:“回响即执念,执念生怨恨,怨深则噬主。”
当时我只觉得是荣荣的幻想,可失去她的痛苦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我按照笔记里的方法准备颜料,找到了这间她生前最喜欢来的废弃画室,日复一日地涂抹,默念她的名字。
我以为我在召唤她的爱,却没想到……
画布上的人形轮廓越来越清晰,已经能看出她穿着那件我送她的白色连衣裙。
她的眼睛不再是黑洞,而是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