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画中人
一周后,画廊的展如期举行。+b\q′z~w?w·._n\e·t?
没人知道陈默、李姐和张医生去了哪里,警察调查了几天,找不到任何线索,最后只能按失踪处理。
我的经纪人职位被画廊的副总顶替,他看着《回响》这幅画,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懿哥这疯子总算干了件人事,这画绝对能轰动艺术圈。”
画被挂在展厅最显眼的位置,底下标着作者:懿哥(已故)。
没人知道我是死是活,就像没人知道画里藏着什么。
展厅里人来人往,人们对着《回响》指指点点。~s,h!u·b`x!s`.?c.o-m?
“这画里的女人是谁?看起来好逼真。”
“你看她的眼睛,好像会动。”
“听说作者是个疯子,画画完就失踪了。”
“我怎么好像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荣荣站在画布中央,微笑着看着他们。她的头发上别着珍珠发卡,白色的连衣裙一尘不染,眼睛里映着展厅的灯光,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只有凑近了看,才能发现她瞳孔深处的火焰,以及颜料缝隙里那些蠕动的人脸——李姐扭曲的表情,陈默惊恐的眼神,张医生痛苦的嘶吼,还有我……我在最深处,被无数只手拉扯着,永远困在那片燃烧的火海里。/狐})恋?文D#?学′ ¨更-?±新[最¥$?快%3o
画展进行到一半时,一个小女孩挣脱妈妈的手,跑到画前,指着林深的头发:“妈妈,你看,她头发里有东西在动!”
女人拉走小女孩,呵斥道:“别胡说,那是颜料的纹路。”
小女孩被拉走时,回头看了一眼。
她看见画里的女人弯下腰,对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
小女孩没听清,但她突然觉得很冷,像有什么东西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那天晚上,画廊打烊后,展厅里响起了钢琴声。
降b大调,破碎的音阶,左手的和弦沉重得像墓碑,右手的旋律飘得像蛛丝。
荣荣从画布上走下来,赤着脚踩在光洁的地板上。
她走到展厅角落的一架二手钢琴前——这是副总为了烘托气氛特意找来的。
她坐下,手指落在琴键上,弹奏起那首永远也弹不完的曲子。
琴声在空无一人的展厅里回荡,撞在墙壁上,碎成无数片,又重新聚拢。
她的头发里,那枚珍珠发卡闪了闪,折射出微弱的光。
那是用我的指骨做的,在我被黑色液体吞噬时,她亲手从我的指头上剥下来的。
“还不够……”她轻声说,指尖在琴键上停顿了一下,“还要更多的回响。”
窗外,月光洒在城市的屋顶上,像一层薄薄的银霜。
老城区的顶楼画室里,那盏旧台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线下,地板上的污渍已经干涸,变成了深褐色,像一幅抽象的画。
画框还挂在墙上,只是里面的画布变得空白,像被人用刮刀彻底刮过,只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
但如果你把耳朵贴在画框上,就能听见里面传来“滋滋”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吸,在等待。
等待下一个执念太深的人,推开那扇生锈的门。
等待下一段永不消散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