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脚步声传入上官玉儿耳畔中。她没有多余的力气,转过脸去看是谁。除此之外,只有小欢才会守在她身边,她浅浅半眯双眸,微微动了动唇。
赵季悲缓缓来到床榻边,俯下身子静静地听她说话,声音极为细小。
“小欢…我好像看到了梅花…他不畏寒雪,性子是那般孤傲…”
赵季悲心里明白她所说的是什么,他们俩的性子都是那么相似,都不愿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见她变成这副模样,他满是心疼。原本以为,只要他顺了王家匀的意,娶了王茵意,他便会对上官玉儿好,这次王家匀失言了。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声音很是细小,赵季悲仍然能听得清。她嘴角浅浅一笑,心境坦然道。
“不知也好,他的心中从未有过我半分,在他眼里我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赵季悲心疼的看着她的神情,他怎会不知,他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眼泪顺着他的鼻尖滑落,落在上官玉儿纤指上,她手指动了动,也不再作声。
赵季悲拿走她手中满是血的绣绢,从怀里掏出一块缎纱,放入她的手中。他想告诉她,他一直都记得,可又不敢出声。
她紧握着缎纱,轻声说道。
“好久没触摸到这般极好的料子,这样的料子,我曾也穿过。”
赵季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伸手紧紧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感受着有温度的手。仔细摸索手掌上的茧,她曾摸过赵季悲的手,时隔三年,她从未忘记过。
她曾那样高高在上,现如今变成这般狼狈模样,她的人生真是讽刺。
她还是唤了一声“赵季悲。”
此时,赵季悲沉吟不语,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生怕自己不注意,她便会从眼前消失。
她回望过昔,肝肠寸断为自己拾起最后的傲骄。
“我依稀记得,第一次见你便是在花灯前下。因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从那时我便对你产生敌意。直到你来到上官府,受着不为人知的屈辱,后来还赐名小狗,说你不怀恨在心,我自己也都不信。”
她咳了几声,继续说道。
“倚月楼,梅山林,我傻到不知这是你的阴谋,特意设计了一出英雄救美。可笑的我还在身陷其中,蠢到为你宽衣解带。如若重来,我断然不会那般痴傻。咳咳咳…”
她到死都还在硬撑,接着,她气血攻心的吐了一口鲜血来,赵季悲满眼心疼轻拭她唇边上的血,修长的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极力地压低嗓音,很是温柔。
“玉儿,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他小心地将她揽腰抱起,迅速走出院落,上官玉儿拉了拉他的衣襟,气息微弱地断断续续说道。
“没…用的…我…这是…痨病。”
赵季悲顿时脚步一停,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怀中上官玉儿清瘦的面容。
此时,一群侍卫手举火把,将赵季悲团团包围。王家匀看着姑爷抱着自家嫂嫂,脸上顿时难堪,怒目而视地出声道。
“季悲兄,你逾越了。”
侍卫们让出一条道,王家匀径直朝赵季悲走去。
赵季悲冷眼一瞥,看向王家匀,肃然道。
“你答应过我,会待她好。”
王家匀冷哼一声,接着扬了扬眉说道。
“我一直讨好她,可她自己不知好歹,将我拒之门外。我若不是看在你季悲兄的面上,我早就将她休了。”
赵季悲瞬间勃然变色,要不是上官玉儿命在旦夕,他早就与王家匀动起手来。
赵季悲肃然看着王家匀,嘴唇动了动:“让开。”
王家匀语带挑衅地说道:“我若是不呢?”
“王家匀,你当真要如此?”赵季悲低声怒道。
侍卫们齐齐上前,王家匀装腔作势道。
“你要走可以,她得留下。”
气若游丝的女子,躺在赵季悲怀中,缓不过气的直咳不停。
赵季悲低垂眼眸看着怀中女子,哀哀欲绝。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唤了一声“季悲…”
便没了气息,这一刻,赵季悲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只是轻轻将她躺在地上。
夜空漫漫,忽现一道微弱红光,转瞬划过天际。如今,赵季悲没了牵挂之人,他再也不用忌讳谁。
他冷眼扫过王家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