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刑司坐西朝东，其西北向和西南向为刑部大牢。仅仅只是踏进衙门一步，千姒就感受到了浓浓的压迫感。

不知道是翻修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空气中弥散的些许刺鼻的油漆味，在亮堂的光线下，这红漆颜色显得格外鲜艳。

穿过审讯的公堂，可见一方小院，院门口大多敞开，可见各部门的主事在办公。

路过的主事看到许晋冥身边有一清秀绝俗的女子，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朝许晋冥颔首，“许侍郎。”待许晋冥点头后便去忙自己的事务了。

朝着衙门方向敞开大门的是刑部尚书处理事务的隔间，旁边的另一个隔间就是许晋冥办公的地方了。

属于他办公的隔间不是很大，一进门就能看到一张硬木书桌，桌上有一个书箱和几沓摆放整齐的卷轴，还有一个油见底的油灯盏。

左右两侧一侧是临时休息的卧榻，另一侧则是一整墙装满卷轴的书架，书架前方的柜子也塞满了卷轴。

许晋冥将她领到书桌前，搬开座椅让她坐下，从带锁的桌柜下拿了一个书箱出来。

“姒姒，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千姒和他面对面坐着，感觉自己像是犯了事即将接受审判的坏人。

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千姒摆正身子，她一个五好良民她怕啥，“什么？”千姒内心也是有些慌张，难不成最近她开的驯狗舍不合法？

许晋冥将书箱打开，推到她面前，“你先看看。”

好奇的千姒拿出里边的纸张，一页页的从头开始看起。看到第一张时，千姒愣了一下，这是两年前顾恺之殿试时写的文章。

文章的主要内容从治学谈起，讲述的是系统学习的重要性，系统学习之后再细分各类学科，深入学习。由浅入深，再谈到治国，治国也是需要制定一定的框架再细分，由大及小，复杂程度加大。再联系当时的水灾给出了解决方案。

千姒记得，那时候水灾期间，采用了他的方案，包括灾民的安置处理、庄稼劳损赔偿、灾民再就业以及灾后住房重建和灾后预防性的沟渠修筑等等，从人到环境再到人。框架清晰，逻辑自洽。

配上这洋洋洒洒的字迹，不得不说，这是篇好文章。

“这写得倒是还不错呢。”对他的人品不予评价，他的文采还是值得一夸的。

“你再接着看。”许晋冥觉得此刻的心情有些苦闷，文章还行，比自己的倒是还差点。

到第二张纸时，就不对劲了。

这是一份翰林院亏空的账单，有被撕毁的痕迹，经过粘连得以见其中的内容。

第三张是礼部侍郎何涵揭发翰林院大学士洪涛越过礼部的殿试打分，和顾恺之一同在两年前殿试舞弊的情况。

当时的礼部侍郎还不是何涵，而是年事已高的何涵的舅父，只是后来居然间心悸发作，没能救回来，还是员外郎的何涵当时还跨了一级被任命为侍郎。

前段时间何涵在整理舅父遗留的物品时发现一个盒子，盒子里就是这张翰林院亏空的账单，虽然被撕碎了，但好在主要的内容还在。正好何涵与许晋冥是一派人，便拜托他追溯这张账单的来源。

可谁知后来调查的结果出乎他的意料，自己的舅父可能不是意外身亡，而是一场谋杀，是什么秘密要以牺牲舅父的姓名来守住的，他何涵必须为舅父讨个说法。

就这么顺藤摸瓜，找到了翰林院大学士洪涛行贿的证据，贿赂当时的礼部侍郎，也就是何涵的舅父，经过暗箱操作后顾恺之的试卷没有被评分就被直接送到洪涛的手中了。

因此，顾恺之的殿试成绩是洪涛打的。

想到如今顾恺之要娶洪涛的女儿洪娴，甚至可以大胆猜测顾恺之中状元需要付出的是什么代价。

千姒看到这里时，再重新看一遍顾恺之的做题纸，这个水平的还需要舞弊？

许晋冥仿佛能读到千姒的心声，“就算没有舞弊，他也是当年的状元。”

这……本来一手好牌，被打得稀烂。

若真是调查起来，以顾恺之的水平，也是难评。

再继续往下看，就是一沓信纸，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实际上里边的内容涉及边防战略部署和朝内大概的兵力以及粮食储备的情况。

大胆！这可是涉及朝廷机密的！

“这是顾恺之和澜沧国往来的信件，不知道还有多少，这只是被我们截下来的一小部分。”

如果只是殿试舞弊，最多就是撤回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