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10月16日周六傍晚。
舒汉良在三食堂吃过晚饭,随即上了二楼。
食堂的占地很大,二楼南北两侧各自隔开了4间大教室,南侧有3间里面有桌椅,仍是教室,最后1间是图书阅览室。北侧的4间现在改成了库房,都是属于宣传科的。
两排教室中间的区域很宽,是个长条儿的大开间,摆上桌椅能当小礼堂用。
离楼道最近的那间教室已经打开了白炽灯,有一些青工也是吃完饭就直接上来,聚在教室里侃大山,还有几个在玩儿扑克牌。
夜校的纪律当然不能和正规学校比,这些工人好多都叼着烟卷儿,弄得教室里烟雾缭绕,好在他们开了窗户,舒汉良看着咂咂嘴却没说话。
他进厂不过一个星期,工人们没谁认识他,估计就算是认识也不当回事。
轧钢厂的工作可是非常辛苦,很多岗位都是重体力劳动,上了一整天班,也不能太苛求他们真像学生一样守规矩。
通过几天的了解,舒汉良知道这些工人来上课的目的大致分为三类:
一类是确实有上进心,想多学习知识的;
第二类是为了升级涨工资不得不来的,升级考核可不止是操作,还有技术原理、工艺流程,有笔试;
第三类就是技术水平和工级不对等,加工图纸都看着困难,被师傅们嫌弃逼着来的。
总的来说,大家来夜校,目标还是提升技术水平,对于普通的文化课,兴趣不是很高。
国家经过了16年扫盲运动,高峰期已经过去,按报纸上所说,全国扫盲超过了1亿人。
在四九城儿这个首善之地,即使年龄较大的工人也都能读书看报,青工更是最低小学毕业,但小学毕业的水平是不足以充分理解他们岗位上必须掌握的技术数据、材料性能的。
理解不了,怎么升级?
工人技术等级可是实打实地代表着能拿到多少工资。
新国家的工人技术分八个等级,一、二、三级为初级工,四、五、六级为中级工,七、八级为高级工。
技能等级的考核是很严格的,有规范的评审规则流程。
即使是轧钢厂这种近万人大厂,按照规定也只能自己评定几个常见工种的初级工,像电工就不能自己评。
初级工比较好升级,死记硬背设备和材料的基本参数去参加笔试,然后在规定时间内使用专业工具和设备完成操作即可。
评中级工就比较正规了,需要企业推荐参加市一级劳动局的统一考核,有笔试有操作,极为严格,而且劳动局一年最多组织2次。
这里要说明一下,因为四九城儿行政级别高,所以轧钢厂的中级工在东城区劳动局组织下考核。
是的,别看轧钢厂的厂区全部在四九城儿的老城墙外,但归东城区管。
如果有地图,就会看到东城区的东侧,本来沿着老城墙画的和之前的东郊区、现在的朝阳区(1958年5月更名)分界线,在东北角儿这里是把轧钢厂、水厂等几个工厂划进东城区的,地图突出一块,这也是历史遗留问题。
中级工考核要求工人对所涉及工种的相关图纸要能看懂、看透,能因地制宜、因材施术,能完成复杂工作任务。
至于高级工,真正按照规定考出来的很少,因为考官不好找,考题也不好出,现在绝大多数企业的7、8级工都是有工人累积的工龄厂龄足够,或者承接过保密任务,凭资历升上去的。
像四合院的易中海,那是实打实参加考核通过的8级钳工,本身厂龄又足够,所以在厂里备受尊敬,工资也是工人中头一份儿的。
所以工人们最喜欢的,或者说为了更好的生活咬着牙也要坚持学的,是各工种技术培训,这是舒汉良今后的主要教学目标。
7点整,老师来了,很守时。
“汉良,不好意思啊,领导下午有个生产会议刚散,我这抓紧时间对付了两口,没晚吧?”曹科长看见舒汉良在楼梯口等着他,脸露歉意地说着。
曹科长是厂办综合科的副科长,主要工作是服务杨厂长,也就是厂长的大秘。
前天魏科长让张春生给他引见过曹科长,没说上两句话,只确定了讲课时间不会变,俩人现在算是半熟脸儿。
“领导的工作重要,曹科长您要不歇会儿再开讲?”
虽然舒汉良现在名义上是负责职工夜校,可他只是个新人,级别跟曹大秘这个正科级干部差得太大,自己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