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们科张春生的爱人在市机关招待所,就东四六条那边,说经常有机关单位借用小礼堂,能帮着弄到入场券。”
舒汉良吹牛了,人和单位都是实话,有舞会弄入场券的话张春生可没说过。
“还来劲了是吧,敢拿这一听就是瞎编的话来蒙我?”老舒同志明显听出了儿子话里的不尽不实,“怎么着,不服气?”
舒汉良是不服,自己顶多就是夸大了一点,怎么老舒同志这么难忽悠。
老舒同志看儿子不说话,越发笃定他就是在瞎扯,戏谑地看着他眼睛,“57年反右的时候,交谊舞就停办了,后来几年自然灾害没人有心情提这个,也就这两年,民政口儿压力大,底下呼声高,才又尝试恢复,到现在也不敢大张旗鼓,各机关都是关起门来自己办。
六条那里是什么地方?市委的机关招待所,住的都是外地干部,你觉得市委就算想办舞会能放在那里,不怕招摇?“
舒汉良被点拨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主要是这种政治上的弯弯绕儿他两辈子都没接触过,编瞎话的时候没考虑到。
“我们机械局也经常有。”
看着还想争辩的儿子,老舒同志感觉已经打乱了敌人阵脚,自己完全掌握了主动,“机械局就算有,下边这么多工厂研究所,你凭什么能拿到票?”
“哎呀,反正我~”
“行了!最近西城教育局好像也组织过,回头我帮你问问能不能搞到票。”老舒同志不想听儿子再编了,重要的是不能让儿子养成跟他说瞎话耍心眼儿的习惯。
“教育局啊~”舒汉良怎么感觉这相亲的坑就跳不出去呢。
老舒同志这回语重心长,“找对象谈恋爱结婚都是过程,过顺心日子保证一家子身心健康是最终目的。
不管你在事业上有没有远大的目标,都应该把家庭营造成你的助力,而不是累赘,对吧?”
“嗯!”舒汉良很认同,他上辈子就是被一团糟的婚姻拖累了。
“儿子,你长时间在厂里,接触到的姑娘或许淳朴善良,但应该没有能在工作中直接给你帮助的吧?一辈子那么长,找个志同道合的对象是不是能更容易沟通,更容易相互了解?生活上更容易和谐?
比如在人生这件大事儿上,有一条相对的捷径但一路平平淡淡无惊无险,另一条有艰难险阻前途坎坷却紧张刺激,最后都有可能美满幸福,你选哪个?”
“我~” 舒汉良明知这比方打得片面了,但也觉得他疯了才天天选择在家里找刺激,生活中时常有点儿新鲜感就够了。
老舒同志越说越起劲,很多处世哲学需要孩子自己琢磨领会,但如果自己有机会能给孩子讲透,为什么不抓住呢?
“而且,家庭美满幸福跟走捷径过日子可不冲突,平平淡淡中找幸福是主动新奇的,坎坷刺激中找幸福是被动无奈的。
学过《矛盾论》吧?婚姻也是一样的道理,矛盾在一定条件下会转化,什么是对立统一?什么是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这学问深着呢。”
老舒同志喝了口茶水,“所以老话儿讲的门当户对你得正确理解,不光是浅显地说两家人应该政治地位和经济情况相符,深层次更要考虑所接受的思想观念是不是一致,你说呢?”
这绝对是思想品德老师需要天天精读的理论被体育老师贯通了。
哲学的确是舒汉良的弱项,尤其是伟人的理论著作,不研究透了根本不敢拿来当武器。
一旦说错了被人攻击就是天大的麻烦。
如果是一般学历的,还可以说自己水平不够,断章取义了;可他一个大学毕业生,好歹也是老师,说这个理由多半会被认为是故意恶毒污蔑歪曲领袖思想。
“您说的都对!”舒汉良还想争取一下,想了半天才说,“我觉得自己不管是思想上还是教学水平上都还需要提高,要不再给我半年时间充实一下?”
老舒同志这时已经智珠在握,“加强学习是肯定的,还要一辈子不断地学,活到老学到老嘛!但你也应该时刻牢记理论联系实际的思想原则,不实践怎么打破教条和经验主义?春光无限好,做事要赶早!”
如果只听见老舒同志这几句话,谁能想到他的真实目的只是想让儿子同意去相亲?
“我保证尽快实践一下,真的!”
“我这不是给你创造实践的机会吗?你确定自己有这条件?”
“那您让我再考虑考虑。”舒汉良彻底败退,他脑子里想了好多上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