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点零七分,我透过玻璃向外望去,街道此刻铺上了一层月光,积雪匍匐在人们脚下咯吱咯吱地发着响声。如果你仔细看去,就有那么几片雪花从天空中缓缓滑落,片刻挣扎后便投入到凤城九路的怀抱中,化作西安的最后一滴眼泪。西安笼络在寒冷的怀抱里瑟瑟发抖,风飒飒地吹起地上的枯叶,不知道要将它们卷往何处。
最近我时常梦到一位姑娘,她超脱于世俗之外的美丽让我心颤,雪白的鹅颈间总围系着热烈如火的围巾,随着纷飞的雪花飘舞在清冷的寒风中。雪孩子们争前恐后轻吻在她姣好的脸颊上,将她整个小脸染的白里透红……关于这个梦是我近两个月以来才开始做的,我不知道她的征兆是什么,只是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或许我的生活会因此迎来转变。
对了,说了这么多,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王小七,今年二十六岁,祖籍山西,但我并不是什么煤老板,更不是什么地主老财。我只是个卑微的打工人,目前正在西安的一家微软公司上班,本科毕业后在朋友的举荐下成功入职了这家私企,小职员一个,薪资待遇倒还不错,给我开了一万五的薪资。每个月除了房租,水费和电费等正常开销外,还能结余不少钱。但因为我是个对物质生活不那么看重的人,所以我过的并不那么为柴米油盐所烦恼,有时候我常常在想,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可能是来修行的渡劫的,因为我活的过于潇洒,一整个三无青年,是的,我是个月光族,与这个房贷车贷流行的时代格格不入。白天我会像机器人一样从事着蚂蚁一样的基建工作,到了晚上我的身体才重新属于我的灵魂掌握,我厌倦了这样看不到头的生活,以至于我总在叹息中抽掉一盒又一盒不耐抽的烟草,希望通过喉咙里吐出的烟雾带着我的灵魂飞上天空,看看在宇宙的尽头是否有那么快乐的天堂。
我是这个城市的流浪者,每天过着灯红酒绿的生活,所以也可以说我是个卑微的堕落者。因为我的生活里没有了光亮,我被她关进了悲伤的笼子里,总在深夜从内心深处发出野兽本能的咆哮,凐灭在死水一摊的黑夜里,毫无波澜。我在这座城市一无所有,举目无亲,我总是想象着自己已经死了,所以阳世间的东西我都毫不在乎。
此刻我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但这个措辞并不准确,因为我在这座城市没有家,那只是我前几天新租的高档小区,算是我短暂的栖身之所。我紧握着车子的方向盘,听着车载音乐传来罗大佑嘶哑的歌声,踩足油门将一天的疲惫和孤独感狠狠甩在身后。在毕业的两年后我便花光所有积蓄全款买下了这辆坦克300,并成功驾驶这辆越野车完成了穿越西藏的任务,自从见识到世界依然广阔的面貌,我更加觉得生命中的明媚在于自由,什么金钱啊,名利啊,名誉啊,在广阔的戈壁滩上都不值一提。在人们的眼中,我的生活光鲜亮丽,西装革履,其实冷暖自知,就像绣花枕头的外表看着华丽,里面却都是一堆令人作呕的糟糠。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我将车停在了雁塔区立丰城小区的车位里,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楼门,来到了电梯前,摁下了门口上升至第十六层的按钮。电梯门开了,我用右手搓了搓脸,随手从裤子兜里把手机掏出来,打开抖音刷起了视频,这是用来打发空虚很好的工具。在刷到好几个美女视频后,电梯成功抵达了第十六层。
我走出电梯,穿过楼道,来到房门前,熟练地输入密码,伴随着咔嚓一声清脆门被打开了。我有些疲惫地走进新租的两室一厅里,将外套挂在小鹿衣架上,然后换好小熊拖鞋,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灯,黑压压的世界顿时又光亮起来。租的两室一厅大概有八十平方,客厅有一张茶几,还有三张沙发,墙角还有我吃饭的木桌和几把椅子,客厅与阳台相连,放满了我堆的杂物,甚至影响了窗户的光线。每天这样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我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麻木了。
我走进厨房给自己热了一杯咖啡,然后端到了客厅沙发前的茶几上。我顺势瘫倒在沙发上,将咖啡端在手里,仔细品味着这杯拿铁咖啡,开始喝下去的时候,可以感觉到大量奶泡的香甜和酥软,但是后面却能尝到一种咖啡豆所特有的苦涩和浓郁。我最近特别爱喝苦点的东西,可能这会让我觉得我过得不那么苦,苦中作乐,生活不就这么回事吗,凑活着活呗。
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和映在玻璃上的自己,我有些恍然,我竟然在西安这座城市苟活了八年之久。透着热咖啡冒出的云雾,我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喜欢踹我屁股的丫头,她冲着我笑的很甜,我自嘲地笑了笑,她已经远在异国他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可能是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