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当即就散了。
白藏玉只觉得荒唐。
潮生天是一片与世隔绝的空间,它兴许在比北更北的地方,比极寒之地的阴阳殿更难抵达。
这个近乎传说的地方,神话程度仅次于地泽。
月拂生去是为了追寻自己死而复生的答案,弈江南谢长钰去是为了机缘。徽凤去做什么?她不需要去那里躲避他设想中的恐惧,地泽尚不能毁去恐惧持有的剑刃,何况是不如地泽的潮生天。
为何会同一时期去?
如若只有两方那也就算了,可为何这样统一?
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徽凤的动机,想来只有解罗冠兴许可以解答一二。
反常的是,解罗冠不在。
这些天他最常做的就是在屋子里翻看他从前送给白藏玉的小玩意儿,或者翻看以前看的书。
整个御宁剑峰,白藏玉找遍了。
望舒居白藏玉也去过了,洒扫的弟子见白藏玉徘徊,说道:“大师姐,要去请峰主么?”
白藏玉摇头说:“不必。”
冷夜凄凄,任白藏玉如何释放神识都探查不到解罗冠的踪影。
人是一定要找到的。
心念一转,白藏玉便到了主峰。
她要一座一座峰去寻。
主峰,没有。不二峰,没有。七巧峰,没有。长青峰,没有。
他应当不会出事,可是白藏玉就是莫名的焦急。
前方有个小童,鹤发童颜那样的稚童提着灯火跌跌撞撞的跑来。
白藏玉连忙让他,在她闪身要去下一座峰时,那个小童一把将她拉住。
生生把她从虚空里扯了回来。
“徽凤?”白藏玉脱口而出。
小童笑眯眯的说道:“老夫可不能冒名徽老祖。”
那是?在合道宗能有如此力量制衡她的还有谁?
白藏玉急忙见礼:“仙师。”
此人真是合道宗那个闭关了六十年的老祖。
“诶,这就对了。”小童老道的问,“白小友在做什么呀?”
白藏玉并未打算隐瞒,因为瞒也瞒不住,她只能寄希望于徽凤给解罗冠的那个气息是连老祖都看不透的。
“在寻一个从外头带回来的友人。”
小童摇头晃脑,把灯火塞到白藏玉手里,“小友可不诚实。”
灯芯明明是在笼里面燃,白藏玉的手却是感到异常的灼热。小童的目光不知何时锐利逼人,他慢悠悠的说道,“对长辈可不能说谎。”
烫手,偏偏又不能把那东西给甩开。白藏玉握紧了灯火的杆,那种疼痛算什么?只有痛才能让她克服痛。
带解罗冠回合道宗本就只求一个侥幸,如今这侥幸破了,老祖突然出关了,解罗冠的魔身瞒是不瞒?
“一个友人,妖,兔妖。”
“此言是真。”白藏玉坚持道。
没错,她没说谎。那只兔儿妖可不就是她从外头带回来的友人。
“不见棺材不落泪。”小童冷哼,分明只有白藏玉腰高,他走在前头,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白藏玉不得不跟着他。
“……”
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
白藏玉挣脱不得。
“你若要寻脱身法,便是叛出合道宗。”
几步之间,她踏入了一间内部构造奇特的房间,一方围炉煮茶,一方把地板凿空,下面就是个池子养鱼。
而煮茶的男人,正是褪去了兔皮的解罗冠。
试探?至于吗?
池中板跳起一尾小鱼,地板上围着池子放了十二盏灯,灯光托得鱼鳞流光溢彩。它落入水中,复再度跃起。
小童,或者该喊他虚华老祖,他扑跳过去,脸颊上的嫩肉都在抖动,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双筷子。
筷子精确的夹住小鱼,它再怎么甩尾也不能从光滑的筷子下脱身。
“怕被捉,何必上上下下显露那么多次?”
小童把鱼稳稳的夹住,衣袍上湿了几滴鱼尾挣扎的水。他炫耀似的把鱼在白藏玉眼前划过,放到了解罗冠面前的烤架上。
白藏玉觉得那个被架在火上烤的不是鱼,是她。
解罗冠递来一个安抚的眼神。
“小友,连自己的师尊都认不得了吗?那会儿不是说带回来的是兔儿妖,好嘛,不计较了。”小童慈祥的说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