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枝水揉了揉眼睛,瞟到妆奁上那根快要燃尽了的喜蜡,叫了如意好几声,却无人答应,便穿了鞋,朝屋外走去。
推开屋门,方枝水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昨日脖子的酸痛还未褪去,抬起右手揉了揉后脖颈,视线忽然院中一棵巨大的凤凰木吸引了过去。
正值凤凰木花开时节,细腻的叶片在晨风中微微摆动,红花藏匿在叶片之下,反倒不觉得艳俗。昨天她刚进这院子的时候,盖着盖头,倒是错过了这番美景。
“小姐!您终于醒了。”
方枝水转头向音源处看去,见如意着急忙慌地从院门口进来,脸上一副气恼模样,方枝水询问了一番。。
如意气不打一处来,红着脸说到:“小姐您先别赏花了,今儿天刚亮,门口来了个贵小姐,自称自己是朗府当家主母的侄女,她身边的丫鬟竟说小姐您不懂世族贵女的规矩,就是一游历山野的野丫头罢了,秋莲在门口跟她们吵起来了,小姐快去看看吧。”
方枝水刚刚还睡意未退,这下倒是清醒了。
朗卿若的爷爷曾是云唐国的镇国将军,膝下有两儿一女,朗卿若的父亲是朗将军的第二个儿子,十年前朗府出事后,朗卿若的大伯便继承爵位,想必这位朗府的当家主母便是这大伯的正妻,周大夫人。
方枝水眼神示意如意进屋给她梳洗打扮了一番,二人便朝着院儿门口走去。
快到院儿门口时,方枝水就听见秋莲和一婢女争吵地声音。
方枝水换上笑脸,提起裙摆,跨出了院门。
刚出来,便见一个打扮精巧华丽的女子站在门口旁的树下,一个陌生的小婢女站在她前头,与秋莲争吵着什么。
这位女子看见方枝水来了,脸上立马堆上了一副温润的笑容,连忙向方枝水走去,“方小姐你来了,噢......你瞧我,一时嘴快,忘了现在应该改口叫您一声表嫂嫂了。”
方枝水内心翻了个白眼,心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于是笑地更是夸张,说道:“无事,不打紧的。你是.......”
见方枝水有些迟疑,女子连忙接上话音:“表嫂嫂,在下名叫葛悠然,是朗夫人的侄女,你唤我悠然吧。”
方枝水觉得葛悠然这名字有些耳熟,这才想起来之前曾听母亲说过。
现如今的朗家大夫人周氏与自家的妹妹关系甚好,周氏的妹妹膝下有一位和方枝水一般大的女儿名叫葛悠然,养在了将军府周氏这里,周氏对这位侄女很是疼爱。
方枝水上下打量了一番葛悠然,衣衫华美,头上的钗子光泽细腻,想必是价值不菲。看来周氏的这位侄女确实备受宠爱。
方枝水假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上前拉住葛悠然的手说,“原来是悠然表妹,模样长得甚是好看,我见了都要多看几眼呢。”
说罢,方枝水又看了看秋莲,突然语气一转,冷声呵斥道:“秋莲,你怎能如此不懂礼数,叫旁人看了去,还以为是我这做主子的,管教无方了,手底下的婢女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发生口舌,这成何体统!”
秋莲听罢,便退到了她的身后,方枝水故作歉意对葛悠然说道:
“悠然表妹见笑了,秋莲是我母亲老家乡下的一位远房表姑婆的孙女,前不久,表姑婆一家因瘟疫都病逝在了逃难的路上,只剩她孤身一人来京城投靠我家,我母亲见她精明能干,便许她做陪嫁。秋莲自小乡野长大,未见过世面,自然与悠然表妹身边的婢女不同,是个不懂礼数的乡野丫头,回去我定会好好责罚她。”
听到方枝水的话,葛悠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这分明是在说她身边的这个在这越州都城将军府内谋活路的婢女,竟同乡野丫头一般不懂规矩礼数。虽然话里尽是歉意,实则却指桑骂槐,连她这个做主子也一同嘲讽了去。
葛悠然眼里的一抹阴冷一闪而过,可又对方枝水的话挑不出错处来,随即扯了扯嘴角,浅笑一下,眼睛低垂:“表嫂嫂哪里的话,是我没有管教好下人,只是姑母她一向看重礼仪礼数,我受姑母的命前来请表嫂嫂去请安的,见表嫂嫂这么晚竟还未起床,心里又担心姑母生嫂嫂的气,责怪了你,一时心急,我这婢女这才说话着急了些,没想到秋莲护主心切,这才误会了......”
这位葛悠然果然是来者不善。
世家贵族大宅院里的这些弯弯绕绕方枝水最是厌烦,虽不及男人在沙场般险峻,但深宅内院中你争我夺地戏码也是不见硝烟的战争,方枝水初来乍到,还未熟悉郎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