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卿若沉默良久,又缓缓开了口。
“你走后的第二年,爷爷和父亲的忌日刚过,我便参了军。”
方枝水静静地听着,朗卿若继续说道:
“到苏河城戍边的第二年,有一日夜已深,前方忽然传来急报称敌军在护城河对岸有所行动,主帅派我与其他三位同袍前去查探。谁知,那竟是敌人的圈套,我们四人全力厮杀,终是抵不过对方人多马壮,二人被长枪刺穿胸口,战死于苏河边,剩下我与一位冀州的小兄弟被俘,我们被带回敌军营帐后,才知这帮人是要我们做他们在苏河城内的眼线,里应外合,逼我们叛变,我们不降,他们便日夜用酷刑折磨逼我们就范,那位小兄弟不堪重负却仍不愿抛弃心中信义,就在敌军拿着长剑划裂我们胸腔皮肤时,他用力撞上了剑口,了断了自己的性命...”
方枝水听出朗卿若话音里对这位小兄弟的敬佩,他手里握紧了些,踌躇片刻后,开口道:
“曾经几度我也快要撑不下去了,我撑着一口气,重复说着你说过的话,想着你的脸、你的笑,我想这世上终归还是有一个人还惦记着我、会因为我担心难过,所以我不能死,至少,我想要活着再见到你一面。”
方枝水此刻仿佛沉入深海,心脏的跳动骤然缩紧,时间也跟着静止了片刻,瞬时又像洪水爆发般地释放,胸口仿佛决堤一般,一阵强烈的酸楚感如同滔滔洪水朝她奔涌而来,满出了胸口,从眼眶溢出。
眼泪不小心滴落在朗卿若的手背,一阵浅浅地温热后立刻转凉,他轻轻地擦去方枝水滴落在他手背上的泪珠,又抬起手,疼惜般地擦拭她脸颊上的泪痕。
“那后来呢?”
“主帅察觉不妙后,率军破敌,将埋伏于城外的敌军一网打尽,破了敌军奸计,将我从敌营中救了出来。”
方枝水泪眼朦胧,朗卿若心中不舍,他的过去是厚重的,是痛苦的,不该让方枝水再去感受他当时的痛苦。
于是便畅然一笑,风轻云淡道:“枝水,你别哭,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见到你了,不仅见到了你,你还成了我的妻子。”
方枝水吸溜了一下鼻子,缓过劲儿来,带着点鼻音说到:“朗卿若,起初我以为你说要娶我,就如同小时候你说要去看庙会,结果却戏弄了我一般的是在拿我猴儿耍,毕竟咱俩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你...你对我的感情...”方枝水没有继续往下说,思虑片刻,语气低沉,“我有些愧疚,因为我现在没有办法回应你如此深沉的情感,我...”
“我知道,我是知道的,原本我不该一意孤行,你我分别十年还未再见,我便要娶你,你对我的感情只是寻常朋友本就是情理之中。只是我回到京城,就听闻岳父大人将你从玄明山接回家中,有意与户部侍郎秦家结亲,我一时心急慌乱了手脚,这才去圣上面前求了个赏赐,将你许配给我。”
朗卿若这才将当初设计方枝水嫁给他的前因后果说出来,方枝水听后坦然接受了,今日二人敞开了心扉,索性一次性把话都说清楚了,日后也能好好相处。
方枝水再次开口,缓缓道:“户部侍郎秦深与我爹爹是多年好友,当初爹爹来玄明山接我回家时,只是提了那么一嘴。许是我多年不在家的缘故,回到家后,阿娘舍不得我又要嫁人离家,想多留我些时日,此事便就此搁浅了。”
说到此处,方枝水用浓浓地鼻息“哼”了一声,撇过头去,“我可是求之不得,反正也不想嫁人,原以为爹爹短时间不会再想着我的婚事,谁知那日,你家大伯母忽然上门替你说亲!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原来如此,此事是我朗卿若行事鲁莽,但有些话我仍然想对你说,你听后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能畅快些,我都认。”
“你说吧,咱俩今日就畅所欲言,毕竟也是嫁给了你,往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话说开了也好。”
朗卿若仿佛下定了好大的决心,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眸子里满是诚意道:
“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也知道只有两情相悦的婚姻才是长长久久。”
朗卿若看了一眼方枝水,方枝水面容平静,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回到越州都城后,我本应该先来见你,将心里话说与你听后再向你求亲,但我知道,多年不见你对我怎会有男女之情,我一面想先见面了与你坦白后尊重你的想法,一面又怕你拒绝后我们再无可能,辗转反侧犹豫不决,迟迟未敢行动。直到,我听闻岳父大人与秦家有意结为亲家,我心里其实是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