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我,片刻,苦笑道:“莫再说这些个闲事,你也早些歇息吧!”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自嘲的痛楚,仿佛有千万的话语无从说起。
我苦笑,不语,站起,从榻上拿过一套被褥,铺于地上说:“如烟这些时日太过让师兄劳心,今夜师兄也好生睡一觉吧!”
他道:“我无需此物,盘坐即可!”
我央求他道:“师兄~~~~~~~睡一觉可好?在我们那个世界里讲,睡眠不好有损容颜,师兄莫不是想让这迷死姑娘的脸庞糟践了?”
他笑,抚摩我的头,叹息道:“我本不需睡眠,既你喜欢,那便睡吧……”
我笑,道:“好师兄,习惯成自然。”
他笑:“好一个习惯成自然!”说罢便躺倒在地铺上。我看他躺下便也于榻上睡了。
正迷糊中,听师兄说:“烟儿?”
“嗯?”困得要死,烦死了。
师兄问:“你如何看待刘恒?”怕是师兄见我总纠缠于刘恒的问题,便也不能释怀吧。
我道:“史书上记载,刘恒是难得的好皇帝,他谥号汉文帝,其子刘启谥号汉景帝,他们父子的统治时期后世称为‘文景之治’,是难得一见的盛世,据说刘恒终因太过勤政而劳累致死。”我想这些他应是能感知的,是为了从我嘴里得到证实罢了,便照实说了。
他又问:“你是否想与他结交?”
我道:“他一生操劳,在皇帝中罕见,实属好皇帝。若我能结交他便会结交他。你也晓得,在我那世界已无皇帝可见的,自是有些个虚荣在其中。”
他叹道:“你与他本是有一些个纠葛的,但如今与他结交是否略显早了些?不怕刘邦的兔死狗烹再现?”
我笑道:“师兄果真好笑,人家可是未来的皇帝,师兄以为如烟想结交便能结交了么?如烟只是如此一说,到头来还不是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奈何桥?”
他道:“你啊!总也不能使我省点心,这是你的劫数,你就不能躲着走么?”
我笑道:“劫数就劫数吧,何需躲?就比方我注定要来这汉朝,躲能躲得了么?”
他叹,片刻拉着我的手缓缓道:“唉……旁人听了定要觉得可笑,竟还要你开导我?真是关情则乱,罢!既是劫数便是躲不了的,即便是刀山火海,我都在下面接着你便是。莫再思索此事费神,你可否讲讲你那个世界的趣闻?”
我听闻来了兴致。自来到这里,从未提及过现代的事情,今日一想备感亲切,便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讲山水、讲人情、讲朋友、讲飞机、讲电脑,讲一切一切师兄想也想不到的新鲜玩意……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许是昨夜太晚入睡的缘故。师兄早已不知何处去了,我便用自制的牙刷刷牙。原先在柳府做的那些已被绿玉带走,我便在山间行走时又做了几个,自是没有在柳府做的精致耐用,不过总比没有的强。
刚收拾停当,正劳神如何梳头时师兄推门进来,看我已起,便过来边帮我梳头边说:“我今日去寻了家裁缝铺,既然要多逗留几日,刘恒必会时常来,为你做两身衣衫吧!你一贯活得精致,这些日子倒是委屈了你了。”
我叹,师兄带着我行走定是累赘得很,无论我的心智如何,体魄终只是个不到五岁的孩童,生活基本不能自理。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不仅要顾及我的安危,还要照顾我的生活,辛苦自不必说。他原本一人乐得逍遥,自带了我便要当爹当娘当保姆,洗洗涮涮、穿衣吃饭都要操劳,即便是梳头这等小事,我也不能自理。先不说古人的头发又长头饰又复杂,单说我不到五岁的协调能力也是断难做来的,看来我必须得先找到那两个丫头方可换得师兄轻松,至于找到她们后是留下与她们一起生活,还是一起漂泊就另说了。与师兄在一起的日子我甚是悠闲自在,师兄于我而言,不仅是师兄,而又如师、如父、如知己,更有一种我想不明白的牵念,如同前世记忆般又痛又甜的牵念……我不敢深想,看来我的痴病越发厉害了。
他看我叹着想着,似是能解读般说:“烟儿莫要多想,你身子未长成,出门行走自是异常艰辛。我一粗俗男子怕是多有照顾不周之处,今日看你仍着自柳府出来时的行装甚是惭愧。”
我福下身去,道:“师兄对如烟的眷顾,怕是如烟此生难报。”
他叹气,淡淡道:“我不为你偿还,但求你平安。”
我无语。
他看我,再叹气道:“怕是有些苦痛我也不能替你,你莫多思量,趁清闲多逍遥几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