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今日之前,孔琛已经知晓,米氏要把江姜骗去周府陷害她。毕竟事关孔琛谪亲的弟弟,没有经过孔琛的同意,米氏不敢轻举妄动。
米氏设计的圈套,与江姜猜想的差不多。无非是偷偷给江姜下药后,把她带到客房休息,趁她神志不清,把她衣裳脱光,再安排一个签了死契的男奴进房,将门从外面锁住。然后领着众贵女们和男客们,去客房参观。务必让今日来的所有宾客做见证。
在周府的茶会上,惯用勾栏女子手段勾引人的庶民江姜,按捺不住,与男下人行苟且之事,被众多宾客抓了个现行。这样劲爆的消息,定会传遍葛城、保海县的达官贵人圈,以及大街小巷,甚至能传到水泽镇,传到山窝窝里的水江村。
下药、捉奸这样的阴私手段,因为效果显著,流传已久。米氏和周少夫人确定计划万无一失,事发后,将男下人打杀灭口便是。
不成想,江姜非但安然无恙,还折损了一个粉色薄纱裙,那可是米氏为自己挑选的最佳妯娌人选。且江姜在茶会出尽风头,得到林夫人的认可。
米氏后悔了,悔不该让周少夫人邀请那么宾客做见证。若是只有和自己交好的几个贵女在场,江姜一进后院,就直接把她按下灌药……似乎也不行,单芷琪警惕性高,或许还没进后院,就让她们逃跑了……
米氏跪在地上胡思乱想,正后悔自己做事不够周密,却听林夫人说放弃为孔琛谋划,让他们自寻出路,顿时紧张起来。她紧紧地捏着帕子,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掌心的汗水浸湿。
孔琛把锅都甩给米氏时,她没有为自己辩解。也不去剖析今日的计谋中所存在的漏洞了。也顾不上提及年利润超过千两银子的水吧,被江姜分走九成利。
她知道,若是林夫人因为她陷害江姜,而从此放弃对他们这一房的照顾,孔琛定不会饶了她。此刻,她真正的怕了。
米氏向林夫人哀求道:“母亲,求您看在我跟在您身边八年的情份上,原谅我这一次。我真的知错了,以后绝不会再算计江姑娘,也不会多管闲事了。”
孔琛也附和道:“是啊,母亲,看在这些年她在您身边伺候的份上,您就宽恕她一回吧。”
“饶了她,就对不起衡儿。我们都欠衡儿太多了。”林夫人起身,头也不回地往正厅外走去。她累了,身心疲惫,此刻只想回屋歇息。
直到听不见林夫人和她身边的刘嬷嬷等人的脚步声,孔琛突然一脚将跪在地上的米氏踢倒,他面目狰狞,凶狠地道:“你这蠢妇,我被你害惨了!”
米氏猝不及防,趴在地上时用手撑住地面,手掌心擦破了皮,渗出一颗颗细小的血珠。她忍着痛,咬紧牙,不敢吭一声。有丫鬟将她搀扶起来。
孔琛冷漠地看着米氏狼狈的样子,觉得十分厌恶。但也没有继续殴打她,转身向外走去。
米氏木偶般任凭丫鬟帮她整齐凌乱的衣裳和发型,她整张脸木木的,却在心里盘算着与翰林夫人们的人情往来,需要花费多少银子。
如今林夫人不愿再为孔琛科考筹谋,那就只能由自己出面应酬。虽素日的吃穿用度由府里供给,但自己每月的月例只有一百两银子。而孔琛的私库有多少银子,她并不知晓,因孔琛只交了一部分银子给她管理。
若要应付翰林夫人们的交际往来,把自己这些年存下的私库银子都拿出来还不够,还要动用自己的嫁妆。
米氏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另有两个庶子庶女。他们夫妻的感情并不和睦,若是她买不来题,可能连她这正妻之位都守不住,最后惨遭休弃。
米氏还在斟酌何时前往拜访几位翰林夫人,思考着带什么样的礼上门,以体现出自己的诚意。周府的周兴安比她积极多了,第二日便派下人向孔衡投了帖子。
帖子的开头写了一堆奉承话,夸赞孔衡才高八斗、德行兼备,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孔衡的敬仰之情。中间内容是他的简介,但是他的过往确实没什么成就,于是在自我评价上一个劲强调自己诚实谦虚、认真负责、待人友好等优良品质。
帖子的结尾部分,周兴安极力拉近自己与孔衡的关系,说两家是世交,期待未来有更多的往来。
帖子上写满了字,洋洋洒洒的,言辞恳切。
像这样在帖子上写自己的简介,并希望孔衡能够提携他的拜帖,孔衡收到不少,但大多被他随手丢弃,未曾留意。但周兴安的这张帖子,孔衡认认真真地看完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林夫人也派人给孟氏送来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