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靖良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凉州这样偏僻荒凉的土地给出去了也没什么，留在大齐每年赈灾的钱粮都不知道给了多少，况且西戎只要半个凉州。

若是父皇知道半个凉州能换一千匹良驹，想来父皇也会同意的。

穆文茵一直等到穆靖良的脚步声离开才停止了轻声哭泣，用帕子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

凉州，前往西戎的必经之地，不说是荒无人烟，也是难以见到村落。

加上如今世道艰难，十年倒是有九年莫说的缴足赋税，反而需要朝廷赈灾，不是旱灾便是蝗灾。

等到洗漱后，穆文茵就躺下了，反正和亲已成定局，还不如早点睡觉，养足精神。

乌阙，今年不过二十一岁，是前一任西戎王的小儿子。

他是汉女所生，西戎王子中也就仅此一人。他母亲岑妃虽是汉女，却一度是前任西戎王的心尖宠，只是后来宠妃莫名的失宠，死在西戎王庭。

连带着他都被牵连，西戎王朝中谁都可以欺负他，还好有乌沧护着。

年幼的他一直跟在乌沧身后，可谓是被乌沧一手带大的弟弟。乌沧待他比起大王子乌霖也是不差的。

长大后的他也成了乌沧的左膀右臂，这些年西戎对大齐的战事，后面几乎都有乌阙的身影，不知道手上沾染了多少大齐百姓的鲜血。

而穆文茵的和亲也并没有给大齐带来多久的和平，西戎实力恢复后，便再次在西北挑起了祸端。

而齐灵帝、以及日后登基的穆靖良又对征西将军多有戒备，朝中对于是战是和多有争论，甚至提议再送一位公主入西戎和亲。

后面的事情便是征西将军黄袍加身，除了留下一部分守城的将士，领着西北军径直打到了京城，自那之后，大齐改天换日。

新朝刚建，迫于新帝常远的威名，倒是西北平静了几年。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而穆文茵在成了太后之后，曾在库房找过一张岑妃的画像，有且仅此一张，藏得也很深。

不同于西戎的女子的西域风情，岑妃五官秀丽清雅，五官生得极好，每一样分开似乎都不那么出色，可拼凑在一起，却是多一分嫌艳，少一分嫌淡。

画像中她抱着年幼的乌阙，目光则落在了作画人的身上，眼中柔情似水，足以让世间的男子沉溺在那温柔乡中。

穆文茵心中渐渐有了主意，在过凉州之前，她一定要想办法出去一趟，凉州州城想来是有“珍馐阁”的。

次日一早，穆文茵挥退了要给她上妆的宫人，根据自己回忆中岑妃的模样来上妆。

她虽比不得岑妃貌美，但好在两人都是清雅类的美人，眉眼之间猛然一见有几分相似，但细看之下又并不相同。

再有妆容的修饰，原本三分的相似也就有了五分，足以让某些人失神。

穆文茵还没走出房门，便听到门口多了不少的脚步声。

她摆了摆手，晴欣反应过来，将手中的盖头放了回去。

她示意宫人将房门打开，外头多了好些护卫，看来西戎这是对她不放心呢。

穆文茵走向门口，帕子一抹眼睛，双眼立刻就有些发红，她瞧着乌阙，一颗泪要掉不掉的在挂在一张跟岑妃有几分相似的脸上。

她脸上委屈不已，说话的语气中却又带着十足的倔强。

“乌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本公主虽是女流之辈，却也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既然应下了，将军大可不必这般防着我，不免小瞧了我去。”

那张泫然欲泣的脸，让猛然见到的乌阙有些失神，愣在了原地。

“乌将军。”

穆文茵轻声唤道。

他回过神来，瞧见了她眼角那颗红色的泪痣，有些自嘲地笑笑，“怎么可能是她。”

他低下了头，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再抬起头，又是之前那副贵公子的模样。

“公主所言甚是，是乌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看低了公主，是乌某的不是。”

乌阙挥手，方才增加过来的西戎将士纷纷后退三步，列队准备离开。

“多谢将军。”

穆文茵盈盈一拜，乌阙忙避让开来，“公主多礼了，本是在下的不是，怎敢当公主一句谢意。”

既是这样，穆文茵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向乌阙致意后便返回了房间。

看着紧闭的房门，乌阙的眼神却在门上停留了许久，像，真的太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