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酒喝完，李长贵乐呵呵的跟薛无病道别，一张嘴“无病，无病”的喊得很是亲切，甚至明显比跟王虎道别时更郑重。

等李长贵走后，王虎不安问道：“你真信他？”

在王虎看来薛无病就凭李长贵这三两句话便给了对方足足一两金票，这实在不妥当，太容易打水漂了。况且席间话都说得很清楚了，李长贵不打包票，这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小舅，信不信都得试试。”

“那要是让咱们干等怎么办？”

“快马去萍州城，一来一回最多五天就应该有消息了，我们等七天，若李长贵还是没消息过来那就是准备耍赖了，反之就还有戏。”

两人别过，各自回家。

但在王虎的心里受到的冲击可不小，他这个外甥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待人接物和心思琢磨比他这个快四十的人都强得多。

回到家里，薛无病看到王晴坐在院子里还没睡，于是过去打了招呼。

“娘，这黑灯瞎火的您怎么还不去睡呀？外面见凉了都。”

“无病，娘睡不着。后天就是你爹的忌日了，我老想起他来。”王晴言语带着忧伤，仰着头看着天上的夜空。

薛无病安抚道：“娘，逝者已逝生者如斯，爹若是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你老是想着他忧心过度的。他更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无病啊，娘发现你病好之后整个人说话都不一样了。他们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你这儿可是应验了。后天好生给你爹磕几个头，定是他在天保佑，让你开窍不说还撞了大运......”

薛无病自然笑眯眯的点头应是。

第二天薛兰都没有去秀坊，而是在家里帮忙。

“去年家里口粮都难，所以给你爹也就烧了点纸便罢，今年可得好好弄一下才行。”王晴一边念叨一边将一只猪耳朵从锅里捞出来。

猪耳朵煮半熟就行，这是做祭品的规矩。还有泡了水的黍子。甚至还破天荒的打了二两烧酒。

全熟的东西给人吃的，半熟的是给逝去的人享用的。

需要忙活的是纸钱。

这个世界讲究烧给自家人的纸钱要自己亲手打，而不是去寿坊买现成的。

现成的纸钱那是烧给孤魂野鬼的。

家里薛兰太小没力气，王晴一个女人力气也不大，所以打纸钱就得薛无病来操持。

厚厚的半尺黄纸用木夹子四面夹紧，再放进专门的方槽子里面固定住。最后再用类似凿子一样的打花工具一锤一锤的在黄纸上打出铜钱的花纹来。

薛无病没打过这玩意儿，但道理很简单，主要是力气活。简单的试了试之后就能上手了。

这一次王晴买了三斤半的黄纸，说是多打一些，让薛无病他爹好好高兴高兴。

祭拜当天，薛无病一家三口出了镇子，步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坟地。这边是块砂石地，没办法种田，官府划出来给镇上的居民当坟地用。北面隔着一条小河，据说风水还不错。

一进坟地范围，薛无病就觉得浑身微微一凉，似乎有种莫名的寒意顺着脚底传进自己的身体。

不过这凉意并不明显，也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实质的影响。甚至薛无病都不需要震荡体内的先天之气去驱散，自然靠着身体里的热量也能抵挡。

“《入术法门上篇》里提到过世间阴阳相济填充天地，此地为死者归属照理说阴气强盛，如此，刚才我所察觉的凉意应该就是阴气所致了。”

心里一边琢磨，一边跟着王晴在坟地里走。手牵着妹妹薛兰。这女娃进来之后明显很害怕，握着薛无病的手都冒汗了。

“小兰儿怕什么？”

“哥，坟地多鬼，你是男家你阳气重，你得保护我！”薛兰一本正经的回答自家哥哥的调侃。

“谁告诉你的？都是吓唬你的！根本就没鬼。”

“哼！哥哥别胡说，学堂先生都说有鬼，让人避而远之，你才是在糊弄人！”

薛无病正要跟妹妹掰扯两句，谁知走在前面的王晴呵斥了两句，兄妹俩只能作罢。

“哥，其实娘也害怕的。”薛兰小声的凑在薛无病身边“告密”。

薛无病闻言哑然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不多时就到了薛喜的坟头。一个不大的土包，隆起才三尺不到而已。周围有一些冒出来的坟头草。

墓碑只是一块厚一点的巴掌宽的木板。此时已经因为日晒雨淋有些许开裂，还有些霉